1. 引言
在全球范围内，人口老龄化正在成为一个日益严峻的社会挑战，是目前人类所面临的重要问题之一，但该问题同时也是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随着老龄人口比例的显著提升，农村地区的劳动力结构面临着深刻的变化，传统农业劳动力随着城镇化的发展逐渐减少，而新兴的农业技术和现代农业管理模式的推广，对具备高技能、高素质农业人才的需求日益增加。
在这一时代背景下，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育成为了国家农业现代化发展及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重中之重。新型职业农民不仅具备传统的农业知识和技能，还应拥有现代农业科技应用能力、市场营销策略和农村社区管理能力等多方面的综合素养，他们将成为推动农村经济发展、提升农村居民生活质量和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角色，本文旨在如何通过有效培育和支持新型职业农民的策略和措施，用以应对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农业、农村现代化和乡村振兴的新需求和新挑战。
2. 人口老龄化现状以及对农业发展的影响
2.1. 我国人口老龄化现状
根据联合国的标准，一个国家或地区被定义为老龄化社会时，其60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10%，或者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7%以上。截至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我国60岁以上人口比例已升至18.7%。根据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19》，预计到2030年左右，中国总人口将达到峰值后开始下降，但65岁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将继续增加，并在2060年前后达到最高点。这表明，尽管未来中国老年人口比例可能会略有下降，但老龄化问题将长期持续存在，对社会经济的发展形成严峻挑战。
将城镇和农村地区的老龄化问题进行对比，农村地区的人口老龄化问题更为严峻。长期以来，农村地区人口大规模向城镇流动是我国的主要人口流动特征。尽管农村地区的生育率普遍高于城镇，但由于农村青壮年长期大量向城市流动，导致城乡间的老龄化差距在近些年进一步扩大。具体表现为农村地区青壮年劳力流失、老龄化占比加速上升，进而在农村老龄化基础上逐步形成农村空心化；而城镇地区，特别是核心城市由于对青壮年劳力持续的高吸引力，使得城镇老龄化增速较为缓慢。
2.2. 我国人口老龄化特征
2.2.1. 老年人口数量规模庞大
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可知，我国60岁以上人口达到2.6亿人，其中，65岁以上人口有1.9亿人，在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中，有16个省份的65岁以上的人口超过了500万，在这其中的6个省份的老年人口超过了一千万[1]。这一人口结构的变化反映了中国人口老龄化规模的庞大。
2.2.2. 老龄化进程逐年加快
依据《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发现，见表1，1990~2020年期间，60岁以上的人口与上个10年相比，比重分别上升了1.58、2.93、5.44个百分点。同时，65岁以上的人口比重较上个10年相比，比重分别上升了1.39、1.91、4.63个百分点。在2010~2020年期间，65岁以上人口的上升速度明显加快。可见，老龄化进程逐年加快是未来人口发展的必然趋势。
Table 1. Proportion of population by age group, 1990~2020
表1. 1990~2020年各年龄段人口比重
年份 |
各年龄段人口比重(%) |
0~14 |
15~59 |
60+ |
#65+ |
1990 |
27.69 |
63.74 |
8.75 |
5.57 |
2000 |
22.89 |
66.78 |
10.33 |
6.96 |
2010 |
16.60 |
70.14 |
13.26 |
8.87 |
2020 |
17.95 |
63.36 |
18.70 |
13.50 |
(注：“#”表示其中的主要项)；数据来源：《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
2.2.3. 人口质量不断提高
随着我国教育、医疗、卫生等事业的不断发展，人口质量不断提升。在表2中可知，高中(含中专)及以上文化程度人口呈现上升趋势，而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的人口呈现下降趋势。依据《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可知，60岁以上的人口中，文化程度高中及以上的人口可达3669万人，比2010年增加了2085万人，且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人口比重为13.90%，相较于10年前提高了4.98个百分点。同时，我国人口预期寿命也在持续提高，2020年80岁及以上人口有3580万人，占据总人口比重的2.54%，相比2010年，增加了1485万人[1]。
Table 2. Population by educational level, 1990~2020
表2. 1990~2020年各文化程度人口数
年份 |
人口文化程度(人/10万人) |
大专及以上 |
高中(含中专) |
初中 |
小学 |
1990 |
1422 |
8039 |
23,344 |
37,057 |
2000 |
3611 |
11,146 |
33,961 |
35,701 |
2010 |
8930 |
14,032 |
38,788 |
26,779 |
2020 |
15,467 |
15,088 |
34,507 |
24,767 |
数据来源：《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
2.3. 人口老龄化对于农业发展的影响
农村人口是农业发展的基础，但农村内在人口老龄化及外部城镇化对青壮年的吸引将会持续影响到农业劳动力的供给，这不仅会加重农村劳动力的压力，在一定程度上会挤占农业生产资料，不利于农业的发展。但是，对于农业劳动力老龄化的发展趋势不应过于消极，应用发展的眼光看待这一现象[2]。总结人口老龄化对于农业发展影响的研究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
2.3.1. 正面影响
首先，农村老龄人口依然具有从事农业生产活动的意愿。老龄农户普遍存在“土地不能丢”的观念，相较于去城镇生活，他们愿意继续从事农业活动。其次，老龄劳动力相比于青壮年在生产实践中具备更丰富的生产经验，这种经验使得他们在学习更为先进的生产理念和技术时，具有明显的优势。最后，尽管老龄化趋势会导致农业劳动力稀缺，但这也刺激了农业生产技术的升级与革新，并伴随着农业机械化水平的逐步提高，进而逐步推动我国农业现代化的发展[3]。
2.3.2. 负面影响
首先，身体素质下降，已不具备农业生产发展的要求。农业生产往往需要连续的高强度工作，随着年龄增长，农村老龄人口的身体素质逐年下降，特别是以体力劳动为主的农业生产活动，例如长时间弯腰、扛重物等，这会限制他们在农业生产活动中的参与程度，这对农村老龄人口会是极大的挑战，农村老龄人口的精力和耐力相比青壮年会大幅减弱，导致在长时间工作或者复杂的农业操作中表现不佳。其次，老年人对于新的农村农业观念及技术的接受程度有限。随着农业技术的进步和农业现代化发展的要求，农业生产方式和工具可能会随着具体的生产要求发生较大变化，大多数老年人缺乏学习和适应新技术的能力，这使得他们在现代农业生产中面临技术能力上的挑战。最后，社会角色的转变影响农村老龄人口参与农业活动的意愿。随着社会结构的变化以及年龄的增长，农村老龄人口会希望过上更为休闲或者社交活动更为丰富的生活，而不是长时间从事体力劳动，这种社会角色的转变也会影响他们在农业生产中的参与意愿。
现阶段，人口老龄化对于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具有双向作用，如何进一步挖掘并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在人口老龄化大背景下对于农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3. 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现实困境
新型职业农民是与传统农民有所区别的职业化农业从业者，具有时代意义。他们更符合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实际发展需求，是当前农业农村稳步发展的重要基础。2005年，农业部首次提出“职业农民”，2006年提出“新型农民”，随后在2012年，中央一号文件进一步提出“要大力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对未就读初高中的农村青年进行农业技能培育”，逐步演变为“新型职业农民”。
在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充分挖掘农村人力资源是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保障。培育新型职业农民不仅为乡村人才建设提供了新的发展路径，也为乡村振兴提供了关键的人才支持。胡小平等学者认为，新型职业农民的主要来源是专业大户、反乡农民工、农村留守妇女、农村初高中生和其他高素质、高文化人才[4]。通过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可以实现农村劳动力的结构优化和素质提升，推动农村经济的升级转型。他们不仅熟悉传统农业技术，还具备现代农业管理、电商运营、农产品加工等新技能，有助于提高农村产业链的附加值和市场竞争力。此外，新型职业农民还承担起乡村文化传承和生态环境保护的责任，促进乡村社区的全面发展和可持续性进步。
因此，通过培育新型职业农民，不仅可以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对农村劳动力资源的挑战，还能为乡村振兴提供强有力的人才支持，推动农村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但是，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具有以下的现实困境。
3.1. 培育政策支撑不足，不同地区资源未充分配置
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育工作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其培育工作的顺利进行是政策、资金、法律法规等各方面的有效衔接。新型职业农民培育是一项公共性服务工作，政府在其中扮演着监管者与政策制定者的角色，由于培育工作短期很难看到成效，政策支撑力度是否充足、不同地区资源是否合理配置都影响着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作的顺利进行。
一是培育政策支撑不足。培育新型职业农民是一项长期而复杂的工作，缺乏政府的有效政策扶持，会显著影响农民参与职业教育培训的积极性和主动性。首先，在政府的引领下，提供有针对性的政策支持至关重要。尽管各地方政府定期开展培训，但由于地区发展水平和实际情况的多样性，导致政策不够灵活，未能形成适合当地的扶持政策和全面的管理机制[5]。二是政策的实施力度有限。基层政府往往只是简单地完成任务，对政策内容缺乏详细深入的分析和解释，这使得农村文化水平较低的农民难以理解和积极参与培训。三是现有的扶持措施效果不尽如人意。农业生产容易受到自然灾害和市场波动的影响，但基本农业保险、政府补贴和金融贷款等政策力度不足，无法有效满足农民的需求，也缺乏足够的养老保险、退休金和医疗保障，未能吸引更多人回到农村从事农业工作，从而导致农业劳动力的短缺，不利于农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二是不同地区地区资源配置不充分。由于长期的经济发展不平衡，东西部、城乡之间发展差距大，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就会受到以下方面的制约。首先是资源较为匮乏的地区可能缺乏先进的农业技术和知识传递平台。这导致新型职业农民在接受和应用现代农业技术方面存在差距，难以有效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和质量。其次是缺乏良好的基础设施和教育资源，如现代化的农业示范基地、实验室设施或者培训机构，使得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训质量和实效性受到限制。缺乏现代化的培训设施和工具，使培训往往停留在理论层面，难以进行有效的实践操作和技能培养。最后，在资源配置不充分的地区，市场经济发展水平可能相对落后，农产品销售和营销渠道有限。这使新型职业农民在培育过程中面临市场信息获取困难、价格波动大等问题，影响其发展动力和收益。
3.2. 培训内容流于教材，“教师不下田，农民不翻书”
在当今推动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进程中，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是培训内容过于理论化，缺乏实践性和实用性，导致培训效果不佳。这种现象常被形象地描述为“师不下田，农民不翻书”。这句话准确地反映了培训过程中的实际挑战和亟待解决的问题。一是新型职业农民培训中过于依赖教材和课堂理论教学的现象普遍存在。许多培训课程设计过于死板，内容枯燥，缺乏与农业实际操作密切相关的实际案例和技能培养，这种教学方式容易让农民感到学习内容与实际工作脱节，缺乏操作性和实用性，从而影响了他们的学习动机和效果[6]。二是教师队伍的结构和培训方式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许多教师缺乏实际农业生产经验，他们的教学往往局限于教科书知识和理论讲解，而缺乏对实际农业操作的深入了解和指导，在这种情况下，农民难以从教室中获取到真正可应用于农业生产中的技能和知识导致他们对培训课程的兴趣和参与度下降。
3.3. 培训形式选择单一，难以满足农民多样化需求
新型职业农民培训的矛盾住就是供给和需求不匹配的矛盾。供给以单一的培训形式为主，且主要以线上和线下结合的授课方式进行，而培育内容也是以具体案例以及技术推广为主。对于需求方来说更希望以实践教学为主，将授课方式以田间地头教学、参观学习以及集中课堂与实践教学相结合起来。在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发展之下，虽然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老龄人口呈现上升趋势，但是在农村，老龄农民文化程度普遍低于城市，只对于他们进行理论授课，他们很难理解理论知识，无法将知识运用到实际的生产当中。许多农民都是在田间地头劳动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对于他们来说，真正深入田间地头、亲身参与现场互动、实地参观学习，是最贴近实际、最有效的学习方式。因此，如何使培训形式变得多样性，才是满足农民多样化需求的重要保障。
4. 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对策
4.1. 落实地方培育主体，提升资源利用配置
政府作为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主体，对当前新型职业农民培育以及相关资源的合理配置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首先，落实地方培育主体意味着将政策执行和资源投入的决策权交给地方政府和地方组织。地方政府了解本地的实际情况和发展需求，能够更准确地制定培育策略和措施。例如，在农村地区，地方政府可以根据当地的产业基础和市场需求，有针对性地开展职业技能培训，提升新型职业农民的技能水平，推动农村产业升级和经济增长[7]。其次，提升资源利用配置是落实地方培育主体的重要内容。通过有效的资源配置，地方政府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财政资金、人力资源和社会力量，支持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作的开展。这不仅包括经济资金的投入，还包括技术支持、培训设施的建设等多方面的资源投入。例如，通过建立技能培训中心或者与企业合作开展实训基地，为培育对象提供更为丰富和实用的学习资源，提升培育工作的实效性和持续性。另外，落实地方培育主体也需要强化政府与社会各方的合作机制。地方政府可以通过建立多方参与的合作平台，包括政府、企业、学校、社会组织等，共同推动培育工作的开展。最后，政府需要注重政策措施的灵活性和可操作性。地方政府在制定和执行培育政策时，应考虑到不同地区的特殊情况和需求差异，采取灵活的政策措施，确保政策的有效实施和资源的合理利用。例如，在经济欠发达地区，政府可以通过财政补贴或者税收优惠政策，鼓励企业投资于培育工作，促进地方经济的快速发展。
4.2. 结合地方特色产业，深化培育教材改革
在当前人口老龄化背景下，结合地方特色产业，深化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教材改革具有重要意义。教育改革需要与时俱进、因材施教，将地方特色产业融入教材内容，为培养新型职业农民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首先，深化教材改革需充分挖掘和利用地方特色产业的教育资源。不同地区因其独特的自然条件和历史文化，具有各自的特色的产业，如西部地区的特色草畜牧业、南方地区的特色水稻种植、东部沿海地区的特色渔业等[8]。通过将这些地方特色产业的发展历程、技术创新和市场需求融入教材，可以帮助新型职业农民深入了解和掌握当地农业的核心竞争力和发展潜力，激发农民对农业的兴趣和创新精神。其次，教材改革应重视实践教育和技能培训的融合。新型职业农民需要掌握先进的农业技术和管理方法，具备市场营销和农产品加工的能力。因此，教育课程应当设计多元化的实践教学活动，例如农业技术示范、现代农业设施操作和农产品加工实验等，让农民在实际操作中学习和应用所学知识，提升其解决问题和创新能力。最后，教育改革需要强化教师队伍建设和教育资源投入。教师不必局限于农学专家，只要是能够解决农民问题、对农业经济各环节有积极作用的专家、学者或工作人员都可以成为讲师，这样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开设培训课程，真正满足农民的需求[9]。
4.3. 丰富地方培训方式，满足农民多元需求
农民的需求是多元的，则要以多元化的培训方式作为供给，才能达到供需平衡。第一，多样化课程设置是关键。传统的农业技术培训虽然重要，但现代农业需要更多的技术和管理能力。因此，培训课程应涵盖从农业生产技术到市场营销、农产品加工、农业金融等多个领域，以全面提升农民的综合能力。第二，实施个性化培训计划。考虑到农民的不同背景、技能水平和兴趣，可以针对性地制定个性化的培训计划。例如，对于技术含量较高的农业新技术，可以开设专门的深造班或短期培训课程，以满足有志于深造的农民需求。第三，注重实操与实地教学。农业是一个实践性极强的行业，理论知识的掌握往往需要通过实际操作来加深理解，因此，培训应当结合实地考察、技术示范和实际操作，帮助农民在真实的环境中学习和应用所学技能。第四，推广信息技术和远程教育[10]。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远程教育和在线学习成为一种重要的培训方式。可以通过建立农业技术学习平台、在线课程和移动应用程序，为广大农民提供灵活、便捷的学习途径，使其随时随地都能获取到最新的农业技术信息和知识。第五，建立导师制度和技术支持网络。在培训过程中，导师制度可以帮助农民在实际操作中解决问题、掌握技能，并提供长期的指导和支持，同时，建立技术支持网络，为农民提供技术咨询、问题解答和技术更新服务，帮助其在日常生产中保持竞争力。
5. 结语
我国已经是老龄化社会，并将长期处于这种状态，必须充分利用现有人力资源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作将促进传统农民向现代农民转变，不仅可以缓解人口老龄化背景下人才短缺的压力，而且为乡村振兴事业发展提供优质的人力资源，因此在人口老龄化背景下，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作要以实际出发，不断探索与实践，以实现农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