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学生身体具有深厚的价值意蕴，是知识生成和学习的本原；是有效开展学校教育的保障；是课堂教学实现的载体。思想政治教育作为教育过程的关键组成部分，理应更重视学生身体，然而，在思想政治教育课堂中，学生身体却被课堂教学的限定空间所约束、被知识选择权的“垄断”所间接控制、被课程评价的标准性所制约。要使思想政治教育下的学生身体获得回归，真正实现身体解放，就要构建自由与管控兼顾的课程空间；拓宽课程知识来源渠道；转换课程评价标准及方式。
Abstract: Students’ bodies have deep value implications, which are the origin of knowledge generation and learning, the guarantee of effective school education, and the carrier of classroom teaching.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s a key part of the educational process,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to students’ bodies. However, in the classroom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students’ bodies are constrained by the limited space of classroom teaching, indirectly controlled by the “monopoly” of the right to choose knowledge, and constrained by the standardization of curriculum evaluation. In order to make the students’ bodies under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return to the classroom and truly realize the liberation of the body, it is necessary to build a curriculum space that takes both freedom and control into account, to broaden the channels of curriculum knowledge sources, and to change the curriculum evaluation standards and methods.
1. 引言
身体在个体生命发展中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同时也是人在世界上赖以存在的自然物质基础。在教育生活中，身体是学生最原始和最基本的要素，当前所提倡的学生全面发展、终身学习、合作学习、以人为本等教育教学观念都要建立在学生身体发展的基础上。然而受到西方哲学身心二元对立思想的影响，学校教育倾向于重视知识的教育价值和理智能力的发展，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学生身体在教育教学中的参与价值，学生身体被掩盖甚至遗忘，影响了知识的有效传递。近年来身体的教育价值逐渐受到学界关注，有学者对教师身体价值进行探究，认为教师身体承载着教育本体的育人价值(周福盛，李先花，2023)，有学者在马克思主义身体哲学视角下着眼于人的肉身身体、感性身体和社会身体探究体育与人的全面发展(李有强，龚正伟，2021)，有研究者基于身体哲学视角对学校音乐课程进行省思(刘小红，朱玉江，2020)，还有学者反思了“身体”在政治德性教育中的特性，认为政治德性教育的规训应当致力于对社会人和好公民的规训(席华娟，迟慧，2023)。在此背景下，马克思身体哲学理论为重新审视身体价值提供了独特视角。马克思强调，身体在社会实践中占据核心地位，它不仅是物质生产的基石，更是精神生产与意识形成的必要条件，通过身体的劳动与实践，人类不仅创造了丰富的物质财富，更在这一过程中塑造了自身的精神世界与社会关系。将马克思身体哲学理论引入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不仅是对学生全面发展理念的深刻践行，更是对现代教育体系的一次重要反思与重构。思想政治教育作为教育过程中的一个核心部分，理应更加关注学生在课堂中的身心平衡发展，做到真正解放学生身体，还原身体最初面貌。
2. “回归”学生身体的价值意蕴
2.1. 学生身体是知识生成和学习的本原
“身体是我们拥有一个世界的一般方式，是我们通往世界的媒介。”(莫里斯·梅洛–庞蒂，2001)身体作为学生发展的始源，对学生的认知、道德和审美等各个方面的发展都具有奠基性的意义，离开身体就没有真善美的判断和存在，教育就不可能完成。身体所具有的特性赋予了学生行为的意义。首先，身体的生成性，使得身体对于外界的认知时刻处于接受和生成状态，在这个过程中学生思维不断发展，接收到了更多的学习知识和信息，同时经过大脑回忆信息加工生成新的知识。身体不仅在构建知识中发挥作用，而且在知识学习中也扮演着难以替代的角色(叶浩生，2019)，身体的生成性促使学生用身体感知并动态性地调整学习状态。此外，身体的实践性让学生在知觉、行动中感知世界，从而实现知识的学习和传递，学生还可以通过身体的实践性反复巩固专业知识、反思学习过程、培养学习能力。学生作为受教育者，是通过身体开展专业学习的，可见身体是学生进行学习、实践、思考等活动的基础性存在，对学生开展学习具有本原意义。
2.2. 学生身体是有效开展学校教育的保障
学校教育对于学生而言并非每时每刻都是高效的，即学生所获得的成长与教学时间并不一定能够成正比，学生能否在有限的学校教育内获得最大限度的身心成长，这与学生自身的学生动机息息相关。影响学生的学习动机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学生自身的学习兴趣，而学生如何对学习产生兴趣则得益于学校教育对学生身体的正视和尊重。身体在学校教育中所受到的不同程度的规训、惩罚和禁锢都会对学生的尊严有所践踏，学校应当合理解放学生身体，改变将身体看作是精神的承载或工具的观点，在重视学生智力发展之外，关注学生的身体尊严，让学生通过身体的各个部位去体验世界、感知世界，尊重学生身体发展的自由意志，来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兴趣，使学生产生学习动机，最终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内使学生成长实现效益最大化，促进身心平衡，实现学校高效开展教育的目标。
2.3. 学生身体是课堂教学实现的载体
身体是在认知和行动过程中的实践主体，是人存在的最直接和最基础的根据和来源，没有身体人的发展也无从谈起。在教育中，身体可谓是学生学习和教师教学发生的基础。学生在课堂中可以通过身体接受教师传授的知识，并积极参与课堂实践活动，与老师、同学进行互动，通过阅读、书写、各种手势来感知外部世界，并将通过身体获得的直接和间接经验内化成为自身的知识和能力积累，通过有意义建构之后形成长时记忆，并应用到后续的学习之中。学生身体是教学知识的吸收者，学生在教师的语言和动作引导中，对知识产生深入思考，并尝试理解建构新的意义，运用身体感知外部事物并进行体悟、反思。学生身体也是教学过程的调停者，在学生难以跟上教师的教学节奏或者在理解中产生疑惑时，可以随时在课堂上运用身体发出传达性手势，精准地向教师表达情绪和需求，从而使教学顺利进行。
2.4. 学生身体解放是社会进步的基石
当今社会，科技的迅猛发展和全球化的深入推进，赋予了教育更为丰富的内涵与使命，学生身体解放，不仅是教育领域内的重要议题，更是推动社会和谐进步与全面发展的重要基石。从教育本质的视角来看，学生身体解放对于培养具备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的人才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身体是学生探索世界、感知世界的直接工具，其解放能够激发学生的创造力与行动力，使他们能够勇于挑战传统、探索未知，更好地将理论知识转化为实际技能，为社会进步贡献智慧与力量。此外，学生身体解放是实现教育公平与社会正义的重要途径。传统教育体系中，学生身体往往被置于次要地位，受到不同程度的忽视与规训，导致部分学生因身体条件差异而面临教育机会不均等的问题。通过推动学生身体解放，教育者能够更加关注学生的身体差异与个性化需求，提供多样化的教育资源与支持体系，确保每位学生都能在适合自己的教育环境中得到充分发展。这不仅有助于缩小教育差距，还能促进社会结构的优化与正义的实现。
3. 思想政治教育中学生身体的规约
3.1. 课堂教学的限定空间约束学生身体
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应当给学生提供展现身体主体性和意向性的充足的教育教学空间，然而，学生通常会被框定在自己的课桌周围，身体的各个部分都有规定的姿势和位置，几乎丧失活动参与机会，老师也好像被固定在讲台上一样，一个教室分割成了两块空间，学生在教师的严格“看管”之下接受思想政治教育，导致师生之间关系冷漠，从而影响深刻思想的传递和联结。每个教室都存在的监控摄像头，也给学生在无形之中带来了限制，使之难以自我表达，或许也无意间失去了点燃他们思想火花的机会。看似井井有条的课程安排和每一堂课的教案撰写，一堂四十五分钟的思政课留给学生调动身体主体性的时间微乎其微，对学生身体进行隐性规训，使学生不得不按照课程安排所铺设好的轨道前行，以实现价值即最终成绩的最大化(徐冰鸥，孟燕丽，2018)。实际上，思想政治教育不光是教师将书本上的知识念给学生就能够完成学生内心和思想上的升华，而是非常需要实践活动加以调和辅助的。
3.2. 知识选择权“垄断”间接控制学生身体
课程知识本身就是政治意识形态在学校课程领域中的重要体现，承载着一定的社会规训责任(和学新，贾一思，2019)。思想政治教育作为政治阶层思想文化传播的主阵地，对学生心智的启蒙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思政课本上以及教师教授的知识，都是基于权力所筛选过的社会知识，学生只能被动学习规定好的知识，从而高效完成课程知识的学习。具体表现为，学生被机械灌输各种政治理念，试图将思想政治知识通过说教的方式直接嵌入学生脑中，这实际上并不会使学生心悦诚服地接受，甚至会在身体和情绪上都产生抵触情绪，故而影响思想传递。思想政治教育本应是通过选取富有核心价值观和能够体现我国优良文化的知识，来培养学生的民族认同感和使命感，并不是说当前这些“被选择的”知识不合理，而是当学校课程对学生身体完成教化的过程中，控制倾向太过明显，使得这种思想政治教育说理逐渐异化，不免凸显规训之意。
3.3. 课程评价的标准性制约学生身体
课程评价在整个课程开展过程中发挥指挥棒的作用，学生的学习情况可以依据评价结果迅速通过可视化数据反馈给教师，从而随时调整教学方向。为了检验学生课堂学习的效果，学校普遍采用标准化测试的形式，以测试成绩作为课程评价标准，而思政课考试通常采取的也是闭卷或开卷“抄书”考试的答题纸模式。其“标准”之最甚至在于每一道题目都有“模板式”的答题方法，这样死板的终结性评价呈现出来的效果，学生就如同一台台被同化的印刷机器在打印标准答案，全然泯灭了学生身体的差异性和认知的多样化，是只追求量的增长的浅层学习，完全把学生身体视为工具。思政课变成了以最终的分数来判定学生思想认识是否到位和深刻，是否能把生硬冰冷的句子重新搬到试卷上，而不是尊重学生自身的主体性和个性，使学生越来越难以表达自己的观点，问题意识和自主性趋于淡薄，人的主体性日渐式微。
4. 回归路径：思政教育中学生身体的解放
4.1. 构建自由与管控兼顾的课程空间以解放学生身体
要想激发思想政治课堂的生命活力，就要给予学生和老师充足的自由空间以及可以进行互动的时间，而这自由的空间和时间也是有限度的，应当在管控的基础之上延伸自由。首先，思政课堂仍然能够以教室作为授课中心，同时弱化教师与学生之间的“边界感”，学校可通过改变座位的设计而给予学生身体一定的自由，如将座位变化成几个圆形，教师可以在讨论环节随地走动，便于生生之间和师生之间交流讨论，建立一种平等的师生关系。其次，学校应细化课堂时间的分配，设置弹性教学时间，留出互动时长，让学生就所学内容进行讨论提问，充分发挥学生身体的作用，关怀学生自身的感知和体验。再次，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应当创设丰富的教育情景，生动运用现实生活中的事例并结合肢体语言，让学生在情境中感悟政治思想，也可以让学生通过一些肢体动作或角色扮演来更好地理解思想政治课中讲述的英雄人物，从而产生政治认同。最后，认知的前提是身体，学校也要积极为学生创造参与社会实践的机会，利用现有的教学场所组织学生进行实践，比如带领学生参观红色教育基地，强化学生的学习行为，深化学习效果。
4.2. 拓宽课程知识来源渠道以解放学生身体
学生所处的时代不同，其身体体验也存在很大差别，思政课的课程内容选取应当破除完全以统治阶级利益和社会需要为主的标准，对学生自身的全面发展和终身发展加以更多考量，秉承多元共存的课程知识观，注重发展学生的多元智能，回归学生身体。思政课的授课过程不应是书本知识的简单重现，而应该是与实际生活融合后的生成性问题的探讨，思政课教师要顺应时代特征，关注社会热点和网络舆情，并将其引入课堂知识教学中以拓宽学生的视野，使学生更好了解国情、社情、民情，提升学生自身的政治敏感度。课程内容的选择可以通过模块化的方式呈现，在尊重学生身心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将思政知识与生活体验、历史传承、考察调研等课程模块结合起来(杨玉春，余保刚，2022)，促成学生主体学习观念的转变，从知识累积到情感升华再到政治认同。这样的课程内容选取既达到了国家和社会的需求，也充分考虑到了学生身体发展所需要的各类知识，推进学生身体解放。
4.3. 转换课程评价标准及方式以解放学生身体
课程评价方式直接影响着学生的学习动机，要想真正谋求学生身体解放，改革思政课课程评价标准及方式势在必行。当前，课程评价方式大多以终结性评价为主，课程评价标准仅以学生最终测评成绩是否达到及格线而论，事实上并不能衡量课程教化效果，学校应当以尊重每位学生身体以及关注其个性差异作为课程评价标准。另外，学校思政课评价方式应当注重学生参与，更加关注学生主体的内在需求，如运用小组研学、情景展示、课题研讨、课堂辩论等方式教学，并将学生表现纳入课程评价，考查学生课堂参与和师生教学互动情况，充分发挥教师“教”和学生“学”的“双主体”作用(张彦，2022)，改变以学生成绩作为衡量标准的课程评价方式。总之，思政课评价要注重发展学生的综合素质和核心素养，重点培养考察学生的社会认同感、思想觉悟和三观塑造度，关注学生个性特质，帮助学生形成正确的主体意识以促进学生身体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