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随着数字化转型与人口深度老龄化的加速，老年群体在享受数字技术带来便利的同时，也面临着严重的数字贫困问题。本文在积极老龄化战略背景下，分析了老年群体数字贫困的表现及其成因，并提出了针对性的治理策略。通过综合分析，本文发现老年人的数字贫困主要体现在网络接入贫困、数字应用贫困和数字素养贫困三个方面。内部原因包括老年人的心理障碍和技术焦虑以及对互联网安全的不信任；外部原因则涉及数字服务设计不友好、智能产品适老化不足以及多元主体联动的缺乏。针对这些问题，本文提出了优化老年数字资源供给机制、多元主体联动整合数字贫困力量、提升老年群体数字可行能力与数字素养等治理策略。
Abstract: With the acceleration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the deep aging of the population, while enjoying the convenience brought by digital technology, the elderly group is also facing the serious problem of digital poverty.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manifestations of digital poverty among the elderly and its causes in the context of the active aging strategy, and proposes targeted governance strategies. Through comprehensive analysis, this paper finds that the digital poverty of the elderly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hree aspects: network access poverty, digital application poverty and digital literacy poverty. The internal causes include psychological barriers and technological anxiety of the elderly as well as distrust of Internet security; the external causes involve unfriendly design of digital services, insufficient aging adaptation of smart products, and lack of linkage of multiple subjects. Aiming at these problems, this paper proposes governance strategies such as optimizing the supply mechanism of digital resources for the elderly, integrating the power of digital poverty through the linkage of multiple subjects, and enhancing the digital viability and digital literacy of the elderly.
1. 引言
伴随着人工智能与大数据等技术的广泛应用，数字化转型已成为当今社会各行各业发展的必经之路。数字政府和数字社会作为数字中国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在“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中占据公共领域治理的核心地位[1]。要想数字政府和数字社会建设目标的顺利实现，关键在于推进数字治理。随着我国老年人数量持续增加，人口老龄化已经成为中国政府亟待解决的社会性问题[2]。统计数据表明，老年人口占人口总数的比重进一步提高，我国或将于2025年从轻度老龄化迈入中度老龄化社会[3]。积极老龄化是现今国际上应对人口老龄化严峻局面的首要方针，也是一项重大战略计划[4]。在现代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情况下，将生活服务智慧化和数字化融入养老服务是积极老龄化的表现之一。而老年群体作为现代数字社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成长过程中未能广泛接触数字技术，当数字技术深入医疗、教育、娱乐、社交等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时，他们往往被迫处于数字化环境的边缘，成为“隐身者”或“失语者”。尽管老年群体不断被新技术所包围，却与现代社会生活之间存在显著的“数字鸿沟”，因此被称为“数字贫困”者，成为当下数字贫困治理的重点对象。
2. 数字贫困的概念
数字贫困本质上来源于数字鸿沟，数字鸿沟最早是由美国国家通讯与信息管理局提出的[5]。随着数字智能技术的不断进步，不同主体之间的数字鸿沟正在不断扩大，形成了数字富裕和数字贫困的两极。因此，仅仅关注数字鸿沟是不够的，应该将更多的关注转向数字贫困。研究表明，数字鸿沟的存在会影响各主体在信息通信技术(ICT)获取、供给和使用方面的差异，这对推进数字中国战略是不利的。因此，研究不应仅限于探讨数字鸿沟的大小问题，而应转向研究如何解决数字贫困这一新概念和相关问题。
在数字鸿沟的概念基础上，数字贫困是更进一步的概念，描绘的是那些无法享受社会发展所带来的数字成果的群体处于的一种状态，这种成果的缺乏使数字贫困群体无法真正融入现代社会，也不能享受到对外开放的红利，并且由于知识的差异，也缺少与他人数字沟通的能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边缘人[6]。
3. 积极老龄化战略背景下老年群体数字贫困的表现
针对当前老年群体对数字媒介的接近与使用现状，可知他们绝大多数在接近、使用新信息技术的机会和能力上处于一种边缘化的弱者地位，因此，老年人在当下数字智能社会中属于比较容易辨别出的数字贫困群体，是数字贫困的代表，具体表现为网络接入、数字技能以及数字素养等方面的贫困。
3.1. 网络接入贫困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5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6月，我国非网民规模为3.33亿，其中60岁及以上非网民群体占比为41.9% [7]。这一数据说明大部分老年人未能接触网络，究其原因则是基础设施落后、经济负担重、以及技术支持缺乏致使老年群体在数字化生存能力方面处于贫困地位。城乡发展不平衡在数字时代表现也较为突出，城市地区通常拥有先进的数字基础设施，如高速宽带、5G网络覆盖等，而农村地区地理位置偏远、人口密度低，网络覆盖不足，互联网速度较慢。这种基础设施的差距直接影响了城乡居民的数字生活质量。而老年群体大多居住在偏远或农村地区，数字时代下城乡发展不平衡导致他们难以进行正常的在线活动。此外，由于缺乏对网络安全的了解，老年人可能担心使用网络会带来安全隐患，因此选择减少或避免网络使用，这种担忧加剧了他们的数字排斥感和社会孤立感。
3.2. 技术应用贫困
老年群体由于缺乏必要的数字技能和知识，在使用数字技术和相关应用方面面临困难。一是新媒体技能掌握。老年人不熟悉如何有效使用搜索引擎进行信息检索，常常对输入关键词、筛选搜索结果以及评估信息的可信度感到困惑。并且在使用微信、微博等社交媒体平台时，老年人可能对平台的功能和设置缺乏了解，难以完成账号注册、添加好友、发布动态、参与评论和消息沟通等操作。这种技能上的不足使他们无法与家人朋友保持联系，或参与到数字社交活动中。二是智能设备的运用。智能设备(如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的初始设置、功能调整(如调整显示设置、声音设置)和应用程序的安装与管理对老年人来说比较复杂，他们难以理解设备的用户界面，导致无法充分利用设备的各种功能。三是线上服务获取。老年人在进行在线购物、预约服务、银行业务等时，遇到界面复杂、流程繁琐的问题。他们不清楚如何填写表单、处理支付信息，或如何完成各种在线操作，这使得他们在享受这些服务时感到不便和疲惫。
3.3. 数字素养贫困
受生理机能、教育年限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老年群体无法借助数字平台渠道获取所需知识及判断信息真伪，进而从认识层面深化了老年群体的弱势处境[8]。随着社会认知、价值观念和身份认同的剧烈转型，老年人由于无法正确感知和适应数字科技，面临与数字社会认知及知识结构的偏差，这进一步削弱了他们在数字化生存中的能力。在数字社会中，老年人可能无法及时更新自己的知识结构，难以适应快速变化的社会认知和价值观念。这种偏差具体表现为他们在面对数字化的社会服务(如在线医疗、电子政务、智能家居等)时，无法灵活顺畅地使用，错失了享用这些服务的机会，这不仅限制了他们的生活质量，也加剧了他们与年轻群体之间的数字鸿沟。此外，由于无法顺利融入数字社会，老年人依赖于传统的生活方式，排斥或无法使用新兴的数字工具和服务。这种能力的弱化进一步加速了他们在数字社会中的边缘化，使他们更容易成为数字时代的“贫困户”，即无法充分享受数字技术带来的便利和好处。
4. 积极老龄化战略背景下老年群体数字贫困形成的原因
作为数字时代的边缘群体，大多数老年人存在数字贫困等问题，具体可以从内部原因和外部原因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4.1. 内部原因
随着年龄增长，老年群体的视力、认知能力、记忆力等身体功能的下降，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使用数字智能产品、学习和记住操作流程和技巧等。在面对新事物时，老年人快速接受是难以实现的，因此，老年人在学习数字技能时，会遇到“记不住、不理解”等问题，从而就会产生恐惧，进而缺乏信心。除此之外，因为长期接受电视、报纸这类的传统媒体，导致了老年人的思维方式变得较为固定和僵化，不仅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数字技能培训，对数字技术的操作和使用不熟悉，自身对使用互联网也存在焦虑和抵触心态。具体而言，一方面，老年人存在心理障碍和技术焦虑。老年人对新技术往往存在心理上的抵触或焦虑，担心自己无法学会或操作失误。这种技术焦虑阻碍了他们主动接触和使用数字设备的意愿，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数字隔阂。另一方面，老年人对互联网安全的信任感不足。老年人担心在使用互联网时会遭遇网络诈骗、信息泄露或其他安全问题。这种对网络安全的疑虑和不信任，使他们对数字技术保持距离，不愿意在网上进行操作，如在线购物、电子支付或个人信息注册等，从而进一步限制了他们在数字社会中的参与度。
4.2. 外部原因
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老年群体越来越多地购买和使用智能产品，但由于这些产品在设计时未充分考虑老年用户的需求，其使用体验往往不佳。这主要表现为智能产品在适老性能欠缺[5]，导致老年人在操作过程中遇到困难。市面上大部分数字服务和平台未考虑到老年人的使用习惯和需求，界面复杂、操作繁琐，使得老年人难以有效使用这些服务，例如界面设计中常常使用小字体和难以识别的图标，缺乏足够的视觉对比和清晰度，给视力逐渐衰退的老年人带来困难。随着公共服务的数字化，老年人因对数字工具的不熟悉，难以进行在线办理和使用电子政务服务，这种服务的不适配性也使得他们在获取必要的公共服务时面临困难。此外，老年人在信息化社会中被边缘化，需从政府、社会和媒体等外部因素来考虑。政府往往缺乏针对老年人的专门智慧养老政策和支持，并且对数字基础设施的投资主要集中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上，忽视了老年人和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导致老年人难以获得可靠的互联网接入。社会上对老年人使用数字技术存在偏见和忽视，媒体报道更多关注年轻人的数字需求，而忽略了老年群体的实际情况。这些因素共同导致老年人在互联网参与和数字技术使用上面临更多障碍，成为信息化社会的边缘群体。
5. 积极老龄化战略背景下老年群体数字贫困的治理思路
老年群体难以适应数字化社会是当前社会所面临的现实问题，结合上文分析可知老年群体数字贫困的问题，不仅涉及到老年人自身的原因，还与政府、社会以及媒体相关，因此要采取综合性的治理策略，以帮助老年人顺利融入数字化环境。
5.1. 优化老年数字资源供给机制
针对当前智能基础设施落后的问题，政府应加快建设信息化基础设施，推动宽带网络的普及，并加强网络安全监管。具体措施包括制定相关政策、增加资金投入和调动人力资源。作为最具权威的治理机构，政府应发挥主导作用[9]，确保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与维护，积极推进老年数字贫困治理，以提升全社会的数字化水平。
首先，完善相关老年数字政策法规。政府应制定相关的网络监管政策，加强对网络信息的监管，树立权威性，确保老年人能够在安全、健康的环境中上网。要严厉打击网络平台上的虚假信息和诈骗行为，通过动员全社会的力量，为老年人创造一个友好、安全的上网氛围。其次，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入。政府应加大对数字基础设施的资金投入，尤其是在农村、偏远地区和老龄化严重的地区，改善网络覆盖，提升互联网接入速度和稳定性，确保老年人能获得基础的网络服务。同时要推动5G和光纤网络覆盖，加快5G网络和光纤宽带的建设，将先进的网络技术推广到各个地区，使老年人享受更加便捷和高效的数字服务。此外，政府还应推动公共服务数字化。推动智慧城市建设，将交通、医疗、社保等公共服务平台化、数字化，并确保平台设计简洁、适老化，设置无障碍服务入口，面向老年人推出大字体、宽间距、文字朗读和语音输入等适老化设计[10]。同时政府服务应覆盖线上和线下，确保老年人即使不会使用智能设备，也能通过实体窗口获得相应服务。
5.2. 多元主体联动整合数字贫困力量
老年群体数字贫困治理是一个复杂多元的过程，需加强社会主体间的合作，应当联动社会、媒介平台、家庭等多方力量，形成共同帮扶的合力，从而有效强化老年人使用数字设备的能力。通过社会组织提供专业化的培训与指导，媒介平台优化适老化设计，家庭成员的重视，才能真正解决老年群体在数字技术应用中的困境，实现全面的数字融入[8]。
首先在社会层面，进行公共设施适老化改造。在老年人常去的公共场所(如银行、医院等)增设专门的数字服务窗口或智能设备使用帮助点，提供面对面的指导和技术支持，解决他们的使用困惑。并在社区、老年活动中心开设免费或低成本的数字技能培训班，定期组织讲座，帮助老年人掌握智能设备和常用应用的基本操作，组织志愿者进行教学，并提供持续的技术支持。其次在媒介平台层面，应提供适合老年人的内容资源，包括健康、新闻、社保等相关信息。通过音频、视频和图文结合的方式，方便老年人获取有用信息，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数字生活。针对老年人的线上服务需求，企业应优化应用程序，如社交软件、支付工具、健康管理等，为老年用户提供简化模式。可以设计专门的老年用户入口，减少繁琐操作流程，提供“一键服务”功能，让老年人轻松享受数字化生活。最后在家庭层面，家庭作为老年人融入数字社会的基本单元，在引导老年人适应新技术的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家庭成员，尤其是年轻一代，可以通过与老年人分享自身的数字生活体验，加深老年人对数字技术的理解，促进跨代之间的沟通和理解。例如，指导老人如何使用手机进行视频通话、网上购物、支付等，帮助他们克服对新技术的畏惧感。
5.3. 提升老年群体数字可行能力与数字素养
在高度数字化的社会进程中，要始终坚持以人为本的发展理念，充分尊重老年人数字选择权。老年人完全拥有入网和不入网、使用或不使用数字产品的自由，老年群体数字贫困治理需要充分尊重老年人意愿[11]。提升老年群体的数字可行能力与素养，需要从心理素质、身体素质、技术支持等多个方面入手。
首先，提升心理素质可以通过专业心理辅导和积极鼓励来减轻老年人对数字技术的焦虑和恐惧。情感支持和心理健康教育也能帮助他们增强自信心，使他们更愿意尝试和学习新技术。其次，增强身体素质同样重要。通过定期健康检查和适当的锻炼可以改善老年人的身体状况，确保他们能够更好地使用智能设备。适老化的运动项目能够提升他们的手眼协调能力，从而更顺利地操作数字技术。最后，提升老年群体的自我保护意识。必须加强对老年人的网络安全教育，使他们了解常见的诈骗手法和安全防范措施。社区和养老机构可以定期举办网络安全讲座和培训班，讲授如何识别和应对网络诈骗。同时，提供简单易懂的网络安全指南和工具，帮助老年人设置强密码、启用双重验证等安全措施。此外，学会上网后，老年人可能沉迷于直播，对网络主播影进行过度打赏或购买三无产品，从而带来经济和心理双重损害[5]。因此，家庭成员也应积极参与，定期与老年人一起上网，帮助他们了解网络安全常识，避免沉迷于直播等活动，并在老年人的设备上安装防诈骗和安全监控软件，增强网络使用安全性。
6. 结语
在数字化转型与人口深度老龄化成为社会发展必然趋势的背景下，老年群体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尽管老年人在适应数字技术的过程中遇到了诸多困难，如数字素养不足、心理压力增大和信息安全风险等，但这一过程也为其生活带来了新的可能性和便利。针对这些问题，综合性的治理策略至关重要。通过政府、社会、家庭以及企业的共同努力，可以建立起一个更加包容和支持的环境。在积极老龄化战略背景下，只有通过多方面的合作和持续的努力，才能有效减轻老年人面临的数字贫困，提升他们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