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N和《中国日报》新能源新闻报道中介入系统的生态话语分析
An Ecological Discourse Analysis of Engagement System in the News Reports on New Energy in CNN and China Daily
DOI: 10.12677/ml.2024.1210970, PDF, HTML, XML,   
作者: 关佳新:内蒙古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关键词: 新能源新闻语篇生态话语分析介入系统New Energy News Discourse Ecological Discourse Analysis Engagement System
摘要: 党的十八大以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深入人心,“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成为了共识。新闻语篇作为大众传播的重要载体,能够传递某种态度、意向和情感,进而影响其认知和行为。本研究从生态话语分析范式切入,对中美新能源新闻语篇中的介入资源展开了深入剖析,尝试挖掘并阐发了介入资源的分布情况与折射的生态理念。研究发现:中美都更多地使用了“扩展”资源。并且,中国新能源语篇报道中有益性介入居多,美国新能源新闻语篇中多为破坏性介入。
Abstract: Since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he concept of “clear waters and green mountains are as good as mountains of gold and silver” has been deeply popular, and “well-coordinated 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 and avoiding excessive development” has become a consensus. News discourse, as an important carrier of mass communication, can transmit certain attitudes, intentions and emotions, and then affect their cognition and behavior. Starting from the ecological discourse analysis paradigm, this study conducted an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engagement system in Chinese and American new energy news discourses, and tried to dig out and explain the distribution of engagement resources and reflected ecological properties. It is found that both China and America use more expansion resources. In addition, most of the Chinese new energy news reports are eco-beneficial engagement, while most of the American new energy news reports are eco-destructive engagement.
文章引用:关佳新. CNN和《中国日报》新能源新闻报道中介入系统的生态话语分析[J]. 现代语言学, 2024, 12(10): 896-901. https://doi.org/10.12677/ml.2024.1210970

1. 引言

能源安全事关经济社会发展全局。近年来,各国政府纷纷推出本国或本地区保护自然环境、解决生态危机的各类环保政策和绿色方案,如英国2008年通过了《气候变化法案》,2024年2月29日,国家领导人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我们要顺势而为、乘势而上,以更大力度推动我国新能源高质量发展,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提供安全可靠的能源保障,为共建清洁美丽的世界作出更大贡献。可见,在推崇公平公正与均衡普惠的全球能源治理体系的时代背景下,从生态语言学的角度探讨新能源议题兼具理论意义与现实意义。新闻语篇作为公众获取信息的“第一手”资料,能够传递某种态度、意向和情感,进而影响其认知及行为[1]。因此,新能源新闻语篇在引导媒体舆论、塑造公众认知和推动新能源绿色发展扮演着重要角色。当前,国内学者已从评价理论视角、及物性视角与视觉语法视角对有关新能源新闻语篇进行了生态话语分析,例如江骐[2]。可见有关新能源新闻语篇的生态话语分析的研究数量较少,且多集中于新能源汽车报告。鉴于此,本研究以介入系统为理论框架,采用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研究方法针对中美有关新能源新闻语篇进行生态话语分析,旨在探析中美两国对新能源的态度与立场。

2. 理论基础

2.1. 生态语言学

当前,世界愈发重视生态问题,一些语言学者也开始在研究中投射生态学的眼光,生态语言学这一交叉学科应运而生。生态语言学结合语言学和生态学,不仅对语言生态本身开展研究,还对语言和生态的关系开展探讨,展现二者如何相互影响[3]。生态语言学可分为“豪根模式”和“韩礼德模式”。Einar Haugen [4]将语言和言语社团之间的关系同生物和自然生态环境的关系做隐喻类比,“豪根模式”强调对语言生态本身的研究,涉及语言生存与发展、语言政策等问题。M.A.K. Halliday [5]认为,语言可以对环境和生态问题发挥重要作用,“韩礼德模式”注重语言对生态的影响,一般涉及生态相关话语和行为的分析和批评。国外生态语言学的研究已有一定规模,但最初大多研究都借鉴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理论,开展生态批评话语分析,Alexander & Stibbe [6]正式提出“生态话语分析”(ecological discourse analysis)一词。Stibbe [7]采用“韩礼德模式”,他认为“故事”(story)影响人们对生态的态度,指出分析者需要建立自己认同的生态哲学,他将生态话语分为“有益性话语”(beneficial discourse)、“破坏性话语”(destructive discourse)和“中性或模糊性话语”(ambivalent discourse)。

在国内,生态语言学相关研究学者更加关注生态话语分析模式的建构,如黄国文等[8]认为生态话语分析应秉持“和谐”“一致”的分析原则,他尝试在中国语境下构建新的生态话语分析模式,即和谐话语分析。何伟、张瑞杰[9]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三大元功能下建构生态话语分析模式。此外,国内学者还对生态哲学观(ecosophy)的构建进行了探讨。如黄国文、陈旸[3]强调话语分析者建构的生态观同其个人生活体验和社会认知等息息相关;雷蕾、苗兴伟[10]阐述了生态哲学观与意识形态的异同点;李淑晶[11]对生态哲学观的研究成果行梳理和讨论。也有学者尝试阐述自己建立的生态哲学观,如黄国文[12]提出了“以人为本”的基本假定和良知、亲近、制约三条原则;何伟、魏榕[13]提出了“多元和谐,交互共生”这一国际生态哲学观。

2.2. 评价理论与介入系统

20世纪90年代,语言学家James R. Martin发展了评价系统理论,对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人际功能进行了补充[14]。评价理论包括三个子系统,分别为态度、介入和级差。本研究重点探讨介入系统。介入系统是借用Bakhtin和Voloshinov的对话性和多声性的观点,从对话的视角构建起来的。介入系统与态度系统和级差系统之间的关系是合取关系,即语言使用者在表达自己的态度时,可以通过特定模式介入别人的态度。介入系统根据对待不同观点的言语策略选择分为“自言”(monogloss)和“借言”(heteroglossia)模式。“自言”指评价者直陈观点,它只提供了一种立场,是一种单纯性陈述,说话人对所表达的观点或态度承担全部责任。“借言”指借他人之口表达自己的想法或态度,是说话者用以推卸话语责任的手段。它明确表明可能存在另一种意见的语言,是一种展示语言使用者态度立场的方法。说话者对不同的话语声音可以采取不同的话语策略,据此,借言又可细分为对话性紧缩(dialogic contraction)和对话性扩展(dialogic expansion)。前者指说话者压制或反对某种声音的存在,帮助说话者确立权威;后者指对某种声音留有一定的空间,为了说服听众并表示对听众的尊重。对话性紧缩有否认和宣称两种表现形式,对话性扩展有引发和摘引两种表现形式。本文从介入系统视角来分析中美新能源新闻语篇,介绍介入系统的借言模式在新闻语篇中的分布与运用,并揭示新闻语篇如何影响受众的看法。

3. 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1) 中美有关新能源新闻报道运用了哪些介入资源?

2) 中美报道新能源新闻时的评价介入资源有何分布特征?

3) 中美有关新能源新闻语篇通过介入系统体现了怎样的生态话语特征?

3.2. 语料选取与处理

本研究以中美媒体关于新能源的新闻报道为语料进行生态话语分析。首先,笔者综合考虑发行量和影响力等因素分别在CNN和《中国日报》的官网输入“new energy”,搜索从2022年2月29日至2024年2月29日的所有关于新能源的新闻报道并下载全文。然后本研究将爬取的语料进行数据清洗并自建了中国新能源新闻语料库和美国新能源新闻语料库。本研究共选取了45篇中国新能源新闻语篇总库容为26,037字;29篇美国新能源新闻语篇,总库容为26,724字。最后将语料导入AntConc和UAM Corpus Tool3.3软件中分别进行高频词检索和态度系统标注,导出相关数据。

3.3.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定量和定性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方法。从定性分析判别媒体介入资源的类别,并利用定量分析方法考察新能源新闻语篇中介入资源的分布情况。首先,本研究按照评价介入系统的分类体系,利用UAM Corpus Tool3.3逐条标注出清洁处理后的中美两个语料中的介入资源,分别标注出压缩介入资源和扩展介入资源,并统计其占比。其次,通过分析中美两个语料中的具体例子,从国际生态哲学观视角对中美两个语篇中的介入资源进行质性分析,以揭示中美媒体有关新能源新闻话语生态价值的异同。其中,遵循国际生态哲学观则为有益性介入,反之破坏性介入,如既不遵循也不违背则为中性介入。

4. 结果与讨论

“自言”介入指话语不涉及其他声音和观点,是一种单纯性的断言和假定,它意味着语言使用者直接对言语内容负责,体现了语言使用者的主观性,这与新闻报道的语旨不符,因而新闻报道语篇中极少出现。而“借言”使语篇具有对话性,对话的第二方或第三方承担了某些责任和义务,对话主体可以推卸责任,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语篇的客观性,符合新闻报道的主旨。因此,“借言”在新闻语篇中出现的频率较高。笔者对两篇新闻语料的“借言”进行标注统计后发现,“借言”资源以扩展为主,压缩为辅。而扩展资源以摘引为主,压缩资源以否认为主。表1为中美新能源新闻语篇的介入资源分布情况。

Table 1. Distribution of engagement resources in Chinese and American new energy news reports

1. 中美新能源新闻报道中介入资源分布

语篇

压缩

扩展

宣称

否认

摘引

引发

CNN

3%

30%

44%

28%

China Daily

4%

18%

52%

26%

4.1. 压缩资源分布特征

中美新能源新闻语篇中蕴含着各种压缩介入资源,详见表1。笔者通过对两个语篇的资源使用频率分析发现,通过“否认”资源介入意义表达高于“宣称”资源。这是因为利用否认资源,新闻语篇可将各种支持性和反对性观点的不同证据都考虑在内。一方面可以消除公众对某方面知识的匮乏造成的误解,另一方面可以将与公众期望相悖的想法借助否认资源带入语篇中。批评地承认和审视不同的解释和观点,也是劝服过程中的重要策略之一。

表1可以看出,美国有关新能源语篇蕴含的压缩资源中否认资源的介入高于宣称资源,所占比例较高。在其否认资源中频率较高的词汇主要为“but”与“not”。例如:“The end of the growth era for fossil fuels does not mean an end to fossil fuel investment, but it undercuts the rationale for any increase in spending,” the agency said in its report。此句中,作者使用否认资源表达虽然由于新能源的快速利用降低了化石等燃料的使用,但并不意味着化石燃料投资的结束,美国将会持续使用化石等燃料继续收益。所以美国对使用化石等燃料持支持的态度,这不符合本文提倡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哲学观,属于破坏性否认。作者使用否定资源的使用,压缩了其他声音的范围,表达了作者的价值取向,起到了引起读者价值定位的目的。

表1可见,中国有关新能源新闻语篇中所蕴含的压缩资源中否认介入意义表达依然高于宣称资源。在语篇中,表达否认介入意义频率较高的词汇主要也是“but”和“not”。例如:“According to statistics, as of the end of 2023, there are 442 new energy brands registered in the Chinese automobile market. But not all of them are in high quality and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中作者使用否定资源“but”确定了自己的价值定位。在例句中,作者先陈述了将随着我国的相关产业和供应链的成熟发展为更多新厂商的进入提供了先决条件,而且中国汽车市场注册的新能源品牌数量剧增的美好前景。接着,作者使用否定资源“but”反驳了这种期待,调整读者的预期,缩小双方的对话空间。从这句话的语境可以看出,中国在推进新能源利用,加强生态文明建设,推进绿色低碳发展方面虽有成效,但不够高质量与全面性。所以作者表达出了需要通过全面努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中国的意愿。因此,作者表达的观点符合本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哲学观,属于有益性否认。

4.2. 扩展资源分布特征

“扩展”指作者尽可能包容、照顾其他声音,给予他们一定的话语空间。笔者通过语料分析显示,中美新能源新闻语篇中蕴含着扩展介入资源。两个语篇的扩展资源中“摘引”均高于“引发”资源,符合新闻语篇的语体特征。“摘引”比“引发”更具对话性与互动性。

表1显示,美国新能源新闻语篇蕴含的扩展资源中“摘引”多于“引发”。笔者通过语料分析发现,美国新能源新闻语篇的摘引资源主要使用“said”和“according to…”等来表达。且作者主要引用和转述了权威机构、知名人士的观点,将语篇更具客观性与权威性。例如:Amory Lovins, a physicist and adjunct professor at Stanford University, said the world would be far better focusing on terrestrial renewables. The extra energy in space and the ability to harvest it nearly 24 hours a day “is not valuable enough to pay for the cost to collect it and beaming the energy down,” he told CNN。作者摘引自知名专家的话语,表达了新能源的利用成本过高,并预测了将来世界应以陆地的可再生能源为主。由此可见,作者表达的立场不符合本文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哲学观,属于破坏性摘引。

中国新能源新闻语篇蕴含的扩展资源中,同样“摘引”多于“引发”,具体详见表1。通过分析语料,笔者发现中国新能源语篇的摘引资源同样使用“said”和“according to…”进行表达,且同样引用了领导人、权威机构、知名人士的观点、想法及话语。例如:Beijing Daxing International Airport, a key step indicating that the city has become the world’s first capital to run autonomous passenger vehicles between urban areas and the airport. Industry experts said the move marks a milestone in China’s efforts to develop an intelligent transportation system, and will further bolster the commercial application of self-driving让读者看到了北京是世界上第一个在市区和机场间运行自动驾驶汽车的首都。并且作者表达了运行自动驾驶汽车不仅有利于发展中国智能交通系统,而且还能推动商业应用。此外,从专家的话语读者可以看出“develop”和“bolster”等表达积极建构的词语,专家对使用自动驾驶汽车持有积极的态度。由此可见,作者表达的立场符合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哲学观,属于有益性摘引。

5. 结语

本文通过分析中美两国有关新能源新闻报道中的介入资源,发现中美两国均更多地调用了“扩展”资源与“压缩”资源。笔者对两篇新闻语料的介入资源进行标注统计后发现,均以扩展为主,压缩为辅。表明双方都愿意在表达自己的立场态度的同时为不同的观点预留对话空间。中美均引用权威者的话语,其目的在于强化自己的立场观点。此外,本文还从报道内容与介入资源的使用情况揭示了中美有关新能源新闻话语的生态价值。中国多为有益性话语,美国多为破坏性话语。中方表现出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主义思想,美国则体现了利本位的生态哲学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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