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社会的发展，新事物、新迹象的涌现给词语留下了痕迹，新词语以其浓缩时代信息的特性，不仅反映着社会生活的新兴变化，而且在满足交际需求的过程中持续地演变和丰富起来，不仅使得汉语词汇系统发生了显著的改变，而且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也日益突出，因此，新词语的研究逐渐获得语言学家们的关注。目前，新词语的本体探究主要从新词语的界定、语义特征、构词方式、隐退消长等方面[1]-[5]展开研究，对新词语产生的研究主要从语言模因说、“词语模”框架、转喻化等角度[6]-[8]进行探讨，但基于认知视角同物异名新词语的识解研究较为欠缺。鉴于此，我们搜集了121组同物异名新词语，考察了它们生成到固化的影响因素。本文中所使用的新词语例句主要来源于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简称CCL语料库)和北京语言大学语料库(简称BCC语料库)对于篇幅较长的语料，已进行了适当的删减。在后续的文本中，将统一使用语料库的简称来指明例句的出处。
2. 同物异名新词语选取与分类
当人们用词来命名现实世界中的概念的时候，潜在着许多可能性，面临着不断选择的过程。当人们命名同样概念或现象时，人们所选择的语音特征、形式及所选择事物特征的角度都可能不一样，也就是说可以选择诸多潜在可能性中的其他特征命名事物，其结果产生了同一事物名称的不同变体[9]。本文以亢世勇、刘海润主编的《新词语大词典(1978~2018)》[10]中出现的同物异名词为研究对象，对其进行详尽的统计和考察，并搜寻了少量与词典中的词同义但未记录在词典的网络词语，共筛选出词语121组，涉及322个词。
我们根据同物异名新词语的概念内容将其分为三类：具体事物、抽象事物和事件。
1. 具体事物
具体事物是世界的存在形式和表现形式，具体事物包括有生命类和无生命类。
(1) 有生命类
A. 人类：阿sir–条子–差佬、黄虫–黄贩子、家庭妇男–家庭主夫–围裙丈夫–主夫–主男–妈妈先生、二奶–金丝鸟、托儿–迷子、人蛇–蛇客、灰领–银领、保护伞–保护层
B. 动物：安慰动物–爱侣动物–伴侣动物、肉兔–菜兔、肉鸽–餐鸽–肉食鸽–菜鸽
C. 蔬菜：度淡蔬菜–反季节菜
(2) 无生命类
A. 物品：车本–驾照、面包服–防寒服、拷机–寻呼机–BP机、对衫–情侣衫、猫眼–门镜
B. 运输工具：的士–计程车–出租车、
C. 场所：鸽子笼–棺材房、销品茂–大商场、技术市场–科技市场
D. 贸易：大出血–大放血–大甩卖–跳楼价、背冷–冷背–滞销–冷销–冷滞–滞背–滞货
E. 食物：方便面–即食面–熟泡面–速泡面–速食面–伊面、碗面–杯面
2. 抽象事物
抽象事物时不存在任何特定的时间或地点，具有不可见但可知的特点。
(1) 关系：单亲家庭–半边家庭、核心家庭–基本家庭–自然家庭、姐妹城市–友好城市–双胞胎城市–兄弟城市
(2) 场所：市场潜量–潜在市场、投资气候–投资环境、智囊机构–思想库
(3) 工具：电子眼–电子警察、电子私塾–网课、电子污染–电子垃圾、电子信函–电子邮件–电邮–伊美尔–电子函件–妹儿–电邮、烘焙鸡(home page音译)–主页、暗示广告–软广告
3. 事件
(1) 行为动作：出轨–爱情走私–炒B股–感情走私–婚外恋、闭镜–杀青–停机、夺冠–夺魁–登冠–折桂、线上复工–云复工、打的–打的士–打车、扣杀–扣球、解扣子–解疙瘩
(2) 情形：劲销–畅销–行俏–走俏、封局–封棋–封盘、金融风暴–金融风波
依据上面的分类，我们对其进行统计分析得到以下数据：
Table 1. Number and percentage of new word groups in the three categories of homonyms
表1. 三类同物异名新词语组数与所占比例
类型 |
具体事物 |
抽象事物 |
事件 |
合计 |
同物异名词 |
52 |
22 |
47 |
121 |
占比(%) |
43.0 |
18.2 |
38.8 |
100 |
从表1可见，具体事物的组数占了最大部分，有52组，占比达到43.1%，事件排在第二位，占比为38.8%。而抽象事物占据了21.5%的第三位。
3. 同物异名新词语生成机制
3.1. 识解机制
Langacker [11]认为描述相同客观情况的表达式不是以唯一或者机械的方式决定，同样的情况可以用各种语义不同的表达式来描述，用识解(construal)这一术语来指代我们具备以多种方式构想和描绘同一情境的多维认知能力。认知语法重视主观性特征在认知加工过程中的作用，注重不同文化背景、生活经历和观察视角等因素对识解的影响，有助于分析对我们描述同义客观情景所构建的各种表征形式。
随着对客观事物认识的深入，人们感到一些旧词失去了表达的强度和精确度，于是出现了新的表达需求。如为表述“与配偶之外的恋情”的同物异名新词语有“出轨、爱情走私、感情走私、婚外恋”。
(1) 安迪发现太太出轨后，也经常独自在那儿喝闷酒。(CCl语料库)
(2) 所以这类人要是有爱情走私或是搞鬼，很快就会被爱人发现蛛丝马迹。(CCl语料库)
(3) 刘骜先生也暗自着急，而且臭男人差不多都是感情走私动物，即令情妇不比正式妻子高明，但为了新鲜，也往往喜欢换换口味。(CCl语料库)
(4) 可在当初，我还觉得我们的婚姻相当成功，唯一使我苦恼的是他那没完没了的婚外恋。(BCC语料库)
四个词在例句中表达的都是同一语义，每一个词分别选取了“与配偶之外的恋情”语义的某一特征来进一步象征化，以此更细致地描写或突显该特征。(1)例的“出轨”一词突出了处在恋情的一方或双方在道德准则上脱离正常轨道一般，家庭的列车将会倾覆。(2)例的“爱情走私”与(3)例的“感情走私”，“爱情”和“感情”限定了语义范围，“爱情”比“感情”更具体、更详细，两者详细程度不同；“走私”原义为“违反海关法规，逃避海关检查，非法运输货物进出国境”，一词强调了一方或双方在恋情中违反了忠诚和承诺的原则。(4)例的“婚外恋”突出了婚姻关系中一方或双方与他人以外的恋情。这些同义新词语的表达式反映了人们为表达需要，对同一现象概念化编码采用了不同识解方式。虽然同义新词语都是描述相同的客观现象，在功能上是相同的，但词语包含了实质上不同的意象，对现象用不同结构加以识解是词汇和句法多样化的基础。Langacker [12]进一步提出识解方式包含了详略度(specificity)、背景(background)、视角(persective)、辖域(scope)和突显(prominence)五个维度。
3.2. 框架语义学
美国语言学家Filmore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未提出的框架语义学(Frame Semantics)为人们提供了一种理解和描写词项(lexical item)意义及语法句式(grammatical construction)的方法。语词概念及其背景知识概念共同构成了一个框架，即一个整体子系统[13]。该子系统的整体性表现在，当提及任何一个框架角色时，整个认知框架会被激活。人们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被激活的认知框架来理解语言所表达的意义。框架能够使词语意义结构化，而词语则成为这些框架语境知识的索引。并且，任何一个框架成分都能够激活其属于的框架。如“婚外恋”作为突显的概念成分，它的背景可以有“婚姻”“背叛的恋情”“夫妻双方或一方”，激活“婚外恋”时，连接的成分关系在语言交际也被激活。
本文将基于框架语义和识解机制，结合例子对概念的不同形式表征进行分析。
表达“在家中承担主要家务的男子”的概念在新词语中的形式有“家庭主夫、家庭主男、家庭煮夫、家庭妇男、围裙丈夫、妈妈先生、奶爸”这些语言形式都是用于描述在男子家庭中作为父亲的对孩子的照顾者和家务的承担者。
“家庭主夫”“家庭主男”“家庭妇男”“家庭煮夫”的概念中，“家庭”描绘了男子的工作场所和生活方式，位置元素与概念之间相互关联，“主夫、主男、妇男”实际上可以看做是“主妇、妇女”的类比用法；“家庭煮夫”在动作事件框架的基础上，对男子的工作内容属性进行描写，表明了丈夫的主要家务。
“妈妈先生”指像妈妈一样负责家庭事物、照顾孩子的父亲，其在“妈妈”的框架中，包含了“呆在家里”“照顾孩子”“负责家务”的要素，在“先生(丈夫)”框架基础上，对“照顾者”“家庭主妇”的属性进行描述，表明先生的生活方式。
“围裙丈夫”基于动作事件框架，“围裙”表达了核心概念即“丈夫”的工作上需要系上围裙，“围裙”是个劳动符号，代表了家庭的日常事务。
“奶爸”用“奶”表示动作事件框架中核心概念“爸爸”的工作内容，“奶”作为动词在《现汉》释义为“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孩子”，包含了“喂养”元素功能，“奶爸”一词类比“奶妈”而成，主要突出了爸爸在家照顾孩子的工作内容。
从上面的语义框架分析中，我们可以发现共同的构成元素有[+男性] [ +家务] [ +照顾孩子] [ +处所]，人们对某一特定类型的实体的知识通常是广泛和多方面的，涉及许多经验领域和概念，具有不同程度的显著性、特异性，当人们选择语言形式来表达一个概念时，会倾向于在这些表达中加入一些个人情感，因此识解的角度会有所侧重，下面我们将试图用详细度和视角识解方式进行分析[14] [15]。
1) 详细度
详细度是指说话人能够对同一情景用不同的精度和细节水平进行构思和描写，表征形式呈现的效果不仅与我们观察距离有关，而且与敏锐度相关。我们可以把“在家中承担主要家务的男子”描写为“家庭主夫”，在“承担主要家务”的框架下，我们可以更详细描述其做饭的工作内容为“家庭煮夫”，或者用不具体的词，只是替换由类比“主妇”词形成的词“主男”“妇男”。详细度的不同反映了不同的逻辑特征，“家庭主夫”可以蕴涵“家庭煮夫”，但“家庭煮夫”不能蕴涵“家庭主夫”，更抽象的词所指代的空间范围较更具体的词所指代的空间范围更大。
2) 视角
在观察客观事物时，观察者所处的位置和观看事物的位置成为了视角，视觉参照点是一个显著的实体，可以利用其定位到与它相关但潜在的方面，视角的注意力不同，语言表征形式也不同，客观上事物没有任何的变化。我们可以把同一类人称作“家庭主夫、家庭主男、家庭煮夫、家庭妇男、围裙丈夫、妈妈先生、奶爸”，每一个表征形式都是通过指称具有的显著特征形成的，反映了说话人观察的视角。“家庭主夫”“家庭煮夫”“家庭妇男”聚焦于框架中的处所元素，强调了男子的工作场所主要在家庭；“妈妈”一词在我们认知里都是照顾家庭和喂养孩子的女性角色，“妈妈先生”着重于男子工作的具有“妈妈”一般的特性的元素，“奶爸”细化了男子的主要工作是喂养照顾孩子的元素；“围裙丈夫”从做家务必要的劳动标志物视角出发，突出了丈夫做家务的元素。
我们在对某一客观事物的基本框架基础上，用不同的方式对其识解，集中于引起注意的元素，由此将客观事物编码生成了不同的表征形式。
4. 同物异名新词语生成策略
说话人利用同物异名新词语的相邻相似关系来形成语言策略，运用体现在隐喻和转喻方面的语言策略实现语法、语义上超规搭配，以此获得陌生化、有趣化的词语形式。受话人在识破策略的过程中，产生娱乐效果，理解交际意图。根据不同表征方式生成的过程，我们从隐喻、转喻两个方面来阐述其生成策略。
4.1. 隐喻
隐喻的识解是从两个整体具有差异性认知域中寻找相似性过程，隐喻基于相似的建立而产生，以此突显了映射在目标域上的特质，隐没了源域中的其他特质。
1) 具体事物
“猫眼–门镜”，“猫眼”指安装在住宅门上的一种可以透过光线折射看见门后情景的一种小型光学仪器，是“门镜”的俗称，在远处看光线折射后的门镜像猫在夜晚中反光的眼睛。猫夜晚的眼睛与门镜“反光”具有相似之处，猫的眼睛是源域，在目标域突显了反光的特质，强调了门镜的在光反射的特质与“门镜”成为同物异名词。
“面包服–防寒服”，“面包服”指款式看起来比较笨重、臃肿，外观像面包一块一块的具有防寒功能的羽绒服，“面包”的外观元素是膨胀，羽绒服的款式元素也是膨胀臃肿，它们具有相似之处，因此可以将外观的“膨胀”从源域面包映射到目标域羽绒服。
2) 抽象事物
“软广告–暗示广告”，“软广告”指不直接在广告中介绍商品，而是在网络、电视、电影、社交和纸质媒体上在原本叙事的基础上“不经意”间插入带有对商品倾向性的话语、画面等以此促进商品营销的一种广告方式。源域“软广告”对应的目标域是“以柔软的方式，追求润物无声的传播效果”，“软广告”与“暗示广告”成为同物异名词，“软”已经脱离其字面意义，具有“暗示”意味，形成一种隐喻性的用法。
“哑巴亏–闷亏”指吃了亏但不敢声张或无处申诉，“哑巴亏”中的“哑巴”指强调人不能说话，“闷亏”中的“闷”指不吭声、不声张，“哑巴”和“闷”与无法声张的概念具有相似之处，“哑巴”“闷”是源域，“不能声张”的目标域。
3) 事件
“砌长城–砌方城”指打麻将，打麻将码牌的过程就像在“砌长城/砌方城”。砌一块块砖行为动作与麻将码牌过程具有相似之处，砌成了长城或方城的结果与麻将码好牌的形态同样具有相似性，形成了隐喻的用法。
4.2. 转喻
转喻的识解是从两个整体具有差异性认知域中寻找相关性过程，隐喻是用一个整体来指代或触发另一个整体，用于指代或触发的整体为参照物，被触发的为目标。
1) 具体事物
“保护伞–保护层”指可以起保护作用的有威慑的力量或有权势的人。这些力量或人具有“伞”或“圈层”的功能将某些势力或人保护起来，“伞”或“圈层”被轮廓化并用于指代力量或人，是转喻的使用。
“袋鼠族–啃老族”指成年后不求上进，在家终日无事，仍需要靠父母养育的一类人。“袋鼠”有长着育儿袋，小袋鼠就在育儿袋中被哺育长大，袋鼠在育儿袋中指代成年后任需靠父母抚养的人。孩子已成年意味着父母已老去，“啃老”轮廓化了吃穿住依赖年老父母一类的特征。由此，“袋鼠族–啃老族”从不同方面的同一特性指代了这类人。
2) 抽象事物
“枕边风–枕头风”指夫妻中的一方利用夫妻亲情对另一方为施加某种影响私下说的话。“枕边/枕头”轮廓化了夫妻间同枕共眠的关系，“风”指代夫妻说话的气息，是转喻的使用。
“纸饭碗–瓷饭碗”指不牢靠、有可能失去的职业或职位。“纸/瓷”具有易碎、脆的特征，“饭碗”是吃饭所用的工具，轮廓化了职业或职位提供了吃饭的条件，利用它们之间的相关性用部分指代整体，“纸饭碗–瓷饭碗”在转喻下用于指代如纸和瓷一般不牢靠的工作。
3) 事件
“亮红灯–亮红牌”指实施禁令、予以禁止。“红灯”在交通指示中代表停止，“红牌”在球赛中起到被判罚离场停止比赛的作用。“亮红灯”“亮红牌”的动作起到的结果是停止和禁止与动作概念具有相关性，从而具有指代功能。
同物异名新词语运用隐喻和转喻策略在生成过程中，都选择高度突显的概念或侧面以获取相邻的概念实体映射来实现。在识解过程表现为在差异中寻求共同点，由此形成了一组同物异名词中既有相似概念的如“哑巴亏–闷亏”，又有突显同一概念实体不同方面的如“面包服–防寒服”。
5. 同物异名新词语认知固化
语言交际涉及了同物异名新词语的内涵和外延，外延指的是受话人能够根据词语明示的信息来关联其认知语境获得的语义。内涵指的是受话人基于明示的信息，激活储备的相关知识和运用逻辑推理能力来推测蕴含的语义，在自身储备的知识中选择与说话人表达词汇的最具有关联性的解释，这种推理贯穿于同物异名新词语的交际过程。人们对客观事物的编码在完成后，需要经历从说话人到受话人的传播。接下来，通过编码后的表征形式，需要从说话者的使用中转变为沟通的语言，这将经历受话人的“转码”过程。进入语言的沟通环节后，可能会出现数据失真的情况，并在这种情况下通过话语、文字或符号等其他形式得到另一人的理解。因此，同物异名新词语之间存在着生存竞争，我们在CCL语料库考察2000~2023年内23年间的同物异名新词语使用情况看，会出现四种情况：优胜劣汰、势均力敌、优劣共存、均已淘汰。
5.1. 优胜劣汰
优胜劣汰指使用频率高的同名异物新词语会作为优胜者保留下来，处于劣势的词语会因使用频率低而淘汰不用，括号里的词已基本淘汰不用。
具体事物：警察(阿sir-条子–差佬)、跳楼价–大甩卖(大出血–大放血)、二奶(金丝鸟)、大商场(销品茂)、猫眼(门镜)、啃老族(袋鼠族)、驾照(车本)、反季节菜(度淡蔬菜)、托儿(迷子)、男闺蜜(碳粉知己)、花瓶(太空美人)、反派(反角)、情侣衫(对衫)、少女妈妈(少年妈妈–少年母亲–娃娃母亲)、外星人(宇宙人)、二道贩子(二郎神)、航空小姐–空姐–空中小姐(航姐)
抽象事物：软广告(暗示广告)、网课(电子私塾)、外快(外水)
事件：婚外恋(爱情走私–感情走私)、单亲家庭(半边家庭)、友好城市–姐妹城市–兄弟城市(双胞胎城市)、杀青(闭镜–停机)、明哨(开哨)
5.2. 势均力敌
势均力敌指一组里使用频率不相上下，且在近五年均有出现的词语。
具体事物：跳楼价–大甩卖、安全套–避孕套
抽象事物：电子眼–电子警察、智囊机构–思想库、枕边风–枕头风
事件：拜拜–再见、感情投资–情感投资、考研–考硕
5.3. 优劣共存
优劣共存指一组里有使用评率高的词，但使用频率低的词并没有淘汰与优势词语共存。“>”前的词语表示处在优势地位。
具体事物：的士 > 出租车 > 计程车、空姐 > 航空小姐 > 空中小姐
抽象事物：友好城市 > 姐妹城市 > 兄弟城市、电子游戏 > 电子娱乐、生态农业 > 绿色农业
事件：连冠 > 连霸、赶潮流 > 赶浪潮 > 赶潮头、打头阵 > 打头炮、夺冠 > 夺魁 > 折桂 > 登冠、金融风暴 > 金融风波
5.4. 均已淘汰
均已淘汰指一组使用频率在考察期间都较低，且近五年都未出现词语。
具体事物：安慰动物–爱侣动物–伴侣动物、黄毒–黄货、人蛇–蛇客、灰领–银领、倩女–白菜、女蜂–蜂族、金领族–金领阶层、房霸–房老虎、拷机–寻呼机-BP机、刷书客–刷书族–摘课
抽象事物：纸饭碗–瓷饭碗、绿色浴–森林浴、银发市场–银色市场
事件：解扣子–解疙瘩、砌长城–砌方城
新词语的形式在说话人和听话人的大脑中是否能激活相同的概念影响了其是否能获得认可度和流通的能力，在提取相同意义词汇时，人们在认知上更加倾向于选择词频更高的词，用更易理解不费精力的方式快速表达，从而高频词获得更高的使用环境。同名异物新词语在生存竞争后，大多数优胜的词在交际常规化，进而在认知中固化，这种基于使用的理解是动态的，在劣势的词语在高频使用中能够重新解释制度化，并可以将其视为认知固化的结果，这种固化在使用过程中进入特定话语团体中的每一个成员的大脑词汇中。
6. 结语
本文以《新词语大词典(1978~2018)》中的同物异名新词语为语料，对同名异物新词语的形成与固化进行了研究，并以实例进行论证分析。同物异名新词语的形成过程如下：在语言行为的过程中，基于某一事物或事件认知的语义框架，通过识解机制从不同方面描述某一事物或事件，借助隐喻和转喻的语言策略，利用事物间的相关性，从而形成同一事物的不同表征形式。同物异名新词语在使用过程中，由于大脑能够整合和巩固内部生成的词汇信息以及外部感知输入，会出现优胜劣汰、势均力敌、优劣共存、均已淘汰四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