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领属关系是客观存在的基本语义范畴,是对所有者和被占有物之间的关系的表达。领属关系反映着事物之间的不同关系,有着“领有”和“隶属”的意义,不同的意义有着不同的表达形式。就目前而言,已经有一定的有关汉维语领属关系对比的研究成果,因此本文意在总结并发展延伸前人研究成果,分析总结现代维吾尔语领属关系的定义、类别,特点、语法功能等问题,加深对领属结构的认识和理解,总结领属结构的语法规律,语法功能和语义功能,对现代维吾尔语领属范畴进行多角度地探索与研究,以便帮助学习者对汉维语领属关系异同的理解更加全面准确,更好地掌握汉维语领属关系的表达。
2. 领属关系的定义
《汉语词典》中对“领属”一词的解释为隶属、附属。《实用汉语语法大辞典》[1]中对领属关系的定义为“词与词相配合时,一词领有或占有另一词所指的人或事物的关系”。理解为领属是指彼此之间一方领有或具有而另一方隶属或从属,是人们对人与人、事物或者事物和事物之间的理解。领属关系一般包括领有者和被领有者。
3. 汉维语领属关系分类
3.1. 按语法形式分类
1) 汉语中,表示领属关系一般用“的”,结构为“领有者 + 的 + 被领有者”,汉语领属关系可以用多种领属标志来表示,如:“的”“属于”。
用“的”表示领属关系,如:我的帽子是白色的。爸爸的皮夹克已经穿了很久了。在汉语中,有的名词短语中“的”有省略的情况,如:桌子的腿也会表示为桌子腿,我的妈妈也会表示为我妈妈。
用“……是……的”表示领属关系,如:这支笔是我的、产品是工厂的
用“有”表示领属关系,如:我有钢笔、我有时间。
用“属于”表示领属关系,如:功勋章属于大家。进步属于努力的人。
用“为……所有”表示领属关系,如:解释权为我公司所有、版权为作者所有。
2) 在维吾尔语中,表示领属关系可以用领属格niŋ也可以用范围特征格diki或tiki,也可以使用其他语法形式。领属格表示领属关系时通过名词的属格和被领属名词的领属人称来表达意义,词的领属格形式由词干后附加词尾-niŋ来构成,表示词与其它词之间的领属关系。除了领属格和范围特征格还可以用其他语法形式表示领属关系。
用领属格表示领属关系,如:bu kitab meniŋ. 这本书是我的、meniŋ somkam. 我的书包、meniŋ kitabim.我的书
用时位格da,dɛ,ta,tɛ表示领属关系,如:kimdɛ bu kitab bar?. 谁有这本书?mɛndɛ bu kitab bar.. 我有这本书。
用形动词表示领属关系,如:sizniŋ qilʁiniŋiz uniŋkidɛk jaχʃi ɛmɛs. 你做的没他好。deginiŋiz toʁra. 你说的(话)对。
用从格表示领属关系,如:bɛʃtin yʧ qisim. 五分之三、jɛttidin tɵt qisim. 七分之四
用具体词表示领属关系,如:bu orden maŋa tɛwɛ.. 这枚勋章属于我。tɵhpisi uniŋʁa mɛnsup.. 功劳属于他。
用领属性人称词尾表达领属关系,如:ʃɛpkiŋiz bɛk ʁɛlitɛ ikɛn. 你的帽子好奇怪。bu pulni alʁum joq. 我不想要这笔钱。
用时位格da,dɛ,ta,tɛ和判断词bar表达领属关系,如:mɛktɛptɛ nurʁun oqutuʃ binasi bar. 学校有许多教学楼。tɛbiɛttɛ nurʁun hajwanlar bar. 大自然里有许多的动物。
3.2. 按维语领属结构按意义分类
1. 汉语领属关系按意义可以分类如下:
1) 表示称谓,如:我的妈妈、我的爸爸。2) 表示某一事物属于另一事物,如:爸爸的刮胡刀、妈妈的裙子。3) 表器官,如:奶奶的头发、妹妹的眼睛。4) 表示整体与部分,如:故事书的封面、桌子的腿。5) 表材料,如:窗户的玻璃、衣服的料子。6) 表示特征属性,如:弟弟的性格、爷爷的年纪。7) 表观念,如:老师的建议、大家的看法。8) 表身份,如:我的学生、我的老师。9) 表成果,如:我的论文、他的作品。10) 表示动作的主体,如:他的动作、妹妹的舞蹈。11) 表时间,如:昨天的下午、今天的上午。
2. 维吾尔语领属关系按意义分类时,同一意义可以用一种或多种语法形式表示。
(1) 表示某一事物属于另一事物
用属格表示,如:bizniŋ wɛzipimiz ujʁur tili ɵginiʃ. 我们的任务是学习维语。bu pul qapʧuqi sizniŋmu? 这个钱包是你的吗?
用领属人称词尾表示,如:aʧiŋiz χizmɛt qildimu? 你姐姐工作了吗?dadam ɵjdɛ joq. 我爸爸不在家。
用具体词表示,如:bu istakan sizgɛ tɛwɛ boldi. 这个杯子归你了。ʁɛlibɛ tiriʃʧan adɛmgɛ mɛnsup.. 胜利属于勤奋的人。
用形动词表示,如:miŋ aŋliʁandin bir kɵrgɛn ɛla. 百闻不如一见。aŋliʁan jalʁan kɵz hɛqiqij bolidu.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2) 表示某事物有某事物
用属格表示,如:quʃniŋ quliqi joq.. 鸟没有耳朵。meniŋ bir omaq kyʧykym bar.. 我有一只可爱的小狗。
用时位格表示,如:mɛndɛ pul bar. 我有钱。mɛndɛ kitab bar. 我有书。
(3) 表示特征属性,即某一事物拥有某种特征或者某种属性
用属格表示,如:bu kijimniŋ rɛŋgi bɛk ʧirajliq ikɛn. 这件衣服的颜色很好看。uniŋ miʤɛzi anʧɛ jaχʃi ɛmɛs. 他的性格不太好。
(4) 表示整体与部分,即某事物是另外事物的一部分,如:
用属格表示,如:bu maqaliniŋ ɛŋ aχirqi bir qismi. 这是文章的最后一部分。meniŋ kompjuterimniŋ ekrani joruq ɛmɛs. 我电脑的屏幕不亮了。
用从格表示,如:tɵttin bir. 四分之一、miŋdin bir. 千分之一
(5) 表示有或没有某种意愿,如:
用领属性人称词尾和表愿词尾表示,如:ɵjgɛ qajtqum bar.. 我想回家。bu tamaqni jegɛnseri jegym kelidu. 这饭越吃越想吃。
(6) 表示时间,如:
用属格表示,如:bygyn hɛptiniŋ biri. 今天周一。birinʧi ajniŋ birinʧi kyni.. 一月一号
(7) 表示动作的主体
用属格表示,如:uniŋ gepi meni ilhamlandurdi.. 他的话鼓励了我。uniŋ χuʃalliqi meni tɛsirlɛndyrdi.. 他的快乐感染了我。
4. 汉维语领属领属结构对比
4.1. 汉语领属关系结构
1) 领属者 + 的 + 被领属者,如:天上的月亮、小鸟的羽毛
2) 领属者 + 动词 + 的 + 被领属者,如:他写的诗、奶奶打的水
3) 领属者 + 有 + 被领属者,如:蝴蝶有翅膀、学校有图书馆
4) 领属者 + 属于 + 被领属者,如:这本书属于老师、胜利属于努力的人
5) 被领属者 + 是 + 领属者 + 的,如:水杯是弟弟的、钢笔是妹妹的
4.2. 维吾尔语领属关系结构
1) [名词性词语 + niŋ] + [名词性词语 + 人称词尾],如:alimniŋ bowisi 阿里木的爷爷、quʃlarniŋ qaniti 鸟的翅膀
2) 名词性词语 + [名词性词语 + niŋ],如:bu gɵʃ heliqi jolwasniŋ. 这块肉是那只老虎的。bu halqa anargylniŋmu? 这个耳环是阿娜古丽的吗?
3) 名词性词语 + 人称词尾(代词和niŋ省略),如:我的妈妈 apam、我的哥哥 akam
4) 名词 + [名词 + 人称词尾] (niŋ省略),如:ʤuŋʁar ojmanliqi 准噶尔盆地、himalaja teʁi 喜马拉雅山
5) 用领属性人称词尾和判断词bar/joq表达领属关系,结构为[名词性词语 + niŋ] (可省略) + [名词性词语 + 人称词尾] + bar/joq,如:(meniŋ)bir qɛlimim bar. 我有一支笔。bu ɵjniŋ derizisi joq. 这个房子没有窗户。
6) 用领属性人称词尾和表愿词尾表达领属关系,结构为[名词性词语 + niŋ] (可省略) + [动词 + 表愿词尾] + bar/joq,如:(meniŋ)χizmɛt qilʁum joq. 我不想工作。(uniŋ)barʁanseri jiʁliʁusi keliwatidu. 他越来越想哭。
7) [名词 + 范围特征格] + 名词,如:dɛrɛχtiki quʃlar toχtimaj sajridi. 树上的小鸟叫个不停tartmidiki sizʁuʧni elip ʧiqiŋ.. 把抽屉里的尺子拿出来。
8) 用具体的词表示,结构为名词性词语 + [名词性词语 + 向格] + tɛwɛ/mɛnsup,如:bu otlaq awu qoziʁa tɛwɛ. 这片草地属于那只小羊。bu ʃɛrɛp uniŋʁa mɛnsup boluʃi kerɛk. 这项荣誉应该属于他。
9) 用时位格表示时,结构为[名词性词语 + 时位格da,dɛ,ta,tɛ ] + 名词 + bar/joq,如:ʧɛjnɛktɛ su qalmidi. 水壶里没有水了。ʃinʤaŋda nurʁun jejiʃlik mewilɛr bar. 新疆有许多好吃的水果。
10) 用形动词表示时,结构为动词 + 形动词尾 + 领属人称,如:sizniŋ aŋliɣiniŋiz ɛmɛlijɛt boluʃi natajin. 你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kitabta jezilɣini ʧoqum toɣra bolamdu? 书上写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4.3. 汉维语领属标志的省略情况
4.3.1. 汉语“的”的省略
在汉语语义层面,领属关系可以分类为可让渡领属与不可让渡领属两大类别[2]。可让渡领属关系指的是领有者与被领有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分离可能性。“可让渡”的语义特征为领有者和被领有者之间相对灵活、可以控制的关系,这种情况时“的”不可以省略,如:“他的鹦鹉”不能表述为“他鹦鹉”;“妹妹的作文”不能表述为“妹妹作文”
而不可让渡领属关系则时是指领有者与被领有者之间的关联紧密,二者之间呈现出不可分割的特性。而“不可让渡”的语义特征为内在的、稳定的、不可控的关系。当领属物属于亲属关系、身体部位、空间概念、物体内在的组成部分、身体和心理状态等概念域时通常归为不可让渡领属,这些情况下“的”可省略,如:“我的眼睛”可以表达为“我眼睛”;“桌子的上面”可以表达为“桌子上面”。
4.3.2. 维吾尔语属格“niŋ”的省略
维吾尔语属格根据具体情况可以省略:
在专有名词或表示地域或处所的名词作定语修饰其它词时或固定词组内属格可以省略,如:tarim dɛrjasi 塔里木河、χɛlq hɵkymiti 人民政府、ʃinʤaŋ geziti 新疆日报;几个并列的词做定语时可以省略,如:买买提、阿依古丽和我的作业都没写。Mɛmɛt،ajgyl wɛ mɛn tapʃuruqlirimizni jazmiduq.
属格在下列情况下不可以省略:人的专有名词后的属格不可以省略,如:aʧamniŋ ʧaʧ qisquʧ 姐姐的发卡、ukamniŋ ojunʧuqi 弟弟的玩具;带定语的名词性词组后的属格不可以省略,如:jaχʃi adɛmniŋ ɵmri uzun bolmajdu 好人不长命;形动词后的属格不可以省略,如:ɵginiʃ qilidiʁanlarniŋ hɛmmisi kutupχanida. 学习的人都在图书馆。
4.4. 汉维语领属关系表达异同
经过汉维语领属关系结构的整理,可以总结出汉维语领属关系表达的异同之处。
4.4.1. 汉维语领属关系表达不同之处
1) 汉语中被领有者不需要根据领有者人称附加相应的词尾。在维吾尔语中,被领有者需要根据领有者人称需要附加词尾,且领有者根据领有者人称附加词尾时领有者和被领有者需要人称一致。被领有者词尾附加情况如下:第一人称单数:被领属者 +-m/-im/-um/-ym;第一人称复数:被领属者 +miz/-imiz;第二人称普称单数:ŋ/-iŋ/-uŋ/-yŋ;第二人称尊称单数:-ŋiz/-iŋiz;第二人称复数:+ŋlar/-iŋlar/-uŋlar/-yŋlar;第三人称单数和第三人称复数:+-i/-si。
2) 汉语在表达领属关系时,若领有者为人称则领有者不可省略,而维吾尔语可以根据被领有者附加的语缀推断领有者是第几人称,如:我的书可以表达为meniŋ kitabim,也可以表达为kitabim;因为维吾尔语中第三人称单数和第三人称复数的附加情况相同,省略领有者会产生歧义,如:apisi可以理解为他妈妈,也可以理解为他们的妈妈。
4.4.2. 汉维语领属关系表达相同之处:
1) 即使维吾尔语结构属于“sov”语序,汉语属于“svo”语序,但汉维语在表达领属关系时语序基本一致,均为领有者在前,被领有者在后[3],如:天上有月亮asmanda aj bar;小猫的胡须myʃykniŋ burut。
2) 汉维语都有领属标志。汉语标志为“的”,结构为领有者 + 的 + 被领有者。维吾尔语标志为“niŋ”,结构为“领有者 + niŋ + 被领有者”。如:阿克苏的苹果aqsuniŋ almisi、我的同学meniŋ sawaqdiʃim
3) 汉维语领属关系标志“的”“niŋ”都存在省略的情况。汉语“的”在可渡让领属关系中不可省略,在不可刻渡让领属关系中可以省略,如:“弟弟的衣柜”中“弟弟”和“衣柜”的关系可渡让,所以“的”不能省略。“你的头发”中“你”和“头发”的关系为不可渡让,所以“的”可以省略。维吾尔语中在专有名词或表示地域或处所的名词作定语修饰其它词时,或固定词组内属格可以省略,几个并列的词做定语时可以省略,如:tarim dɛrjasi 塔里木河,li ʃjɛnʧeŋ،ʤaŋ ʤije bilɛn li χoŋniŋ kitabi 李贤、张继和李红的书。属格在人的专有名词后、在带定语的名词性词组后、在形动词后的不可以省略,如:aʧamniŋ ʧaʧ qisquʧ 姐姐的发卡、jaχʃi adɛmniŋ ɵmri uzun bolmajdu 好人不长命、ɵginiʃ qilidiʁanlarniŋ hɛmmisi kutupχanida. 学习的人都在图书馆。
4) 在具体句子中,汉维语都有被领属者可以被省略的情况,如:“他的腿瘸了uniŋ puti tokor bolup qaldi”也可以表达为“他瘸了u tokor bolup qaldi”,即使“他瘸了u tokor bolup qaldi”中没有出现腿也可以知道是他的腿而不是手、胳膊瘸了。
5) 汉维语表达领属关系时除了使用“的”、“niŋ”外,均有其他结构表达领属关系。如汉语还可以用“有”“属于”等,如:新疆有美味的水果、这片土地属于我。维吾尔语可以用时位格da,dɛ,ta,tɛ、范围特征格diki/tiki等,如:ʤozida su bar桌子上有水、mɛjdandiki sawaqdaʃlar操场上的同学。
5. 结语
通过以上总结与归纳已经对维吾尔语和汉语领属关系的表达结构有了一定的理解。以下是总结归纳出的几条结论:
第一,在维吾尔语中,领属关系的表达方式主要是属格,在汉语中领属关系的表达方式主要是“的”。
第二,本文中维汉语领属关系的表达可以按表达语法形式、表达意义分类。按语法形式分类时维吾尔语可分为用领属格表示、用范围特征格表示、用时位格表示、用形动词表示、用向格表示及多种语法形式共同表达。汉语可以用“的”“属于”“……是……的”“有”“为……所有”来表达。按意义表达时维吾尔语可分为表时间、表领属、表整体与部分等,汉语可分为称谓、表器官、表材料等。
第三,汉维语表达领属关系时也有异同。不同之处有:汉语中被领有者不需要根据领有者人称附加相应的词尾而在维吾尔语中被领有者需要根据领有者人称需要附加词尾,且人称一致的要求。汉语在表达领属关系时,若领有者为人称则领有者不可省略,而维吾尔语在某些情况下可以省略。相同之处有:汉维语在表达领属关系时语序基本一致,均为领有者在前被领有者在后。汉维语都有领属标志,汉语标志为“的”,维吾尔语标志为“niŋ”,且都有省略的情况。在具体句子中,汉维语都有被领属者可以被省略的情况。汉维语表达领属关系时除了使用“的”、“niŋ”外,均有其他结构表达领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