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南宁作为广西壮族自治区的首府，中央人民政府在《关于南宁市城市总体规划的批复》中，确定南宁为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城市和北部湾经济区中心城市。南宁市还是“一带一路”的辐射城市，是中国–东盟开放合作的窗口和前沿，是中国–东盟博览会的永久举办地，具有强大的发展潜力。此外，南宁市与日本熊本县建立友好区县关系已过去40多年。40年来，两区县高层交流密切，在经贸、农业、文化、教育、旅游、体育、卫生、青少年等领域开展了广泛交流合作。据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门户网站公布的数据可知：截至2021年底，广西应邀出访熊本县的团组约250批；熊本县来访团组260多批，双方参与互访交流的人员达4600多人次1。
南宁市的青秀山是藏在市区的5A级景区，被称为“南宁绿肺”，在南宁市与日本密切往来的过程中，青秀山景区近些年设置了带有日语翻译的公示牌。然而，经过笔者实地调查可知，公式牌上的公示语的汉日翻译存在着诸多问题。部分公示语的日译不能准确传达原文的含义，不仅不利于日本游客的观光体验，而且还会给青秀山的国际形象构建与传播带来负面影响。根据生态翻译学理论，公示语的翻译要在不同情境下采用不同翻译策略，才能发挥出公示语的外宣功能。本文基于生态翻译学理论分析青秀山景区日语译文的错误类型并提出改进公示语翻译的策略，确保公示语的翻译质量。
2. 生态翻译学概述
生态翻译学是翻译理论的重要分支，从生态学的视角进行翻译工作，源于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在我国，胡庚申于2001年在国际译联第三届亚洲翻译家论坛上宣读了关于生态翻译学的文章。胡庚申(2008)主张翻译是译者适应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是以翻译适应选择论为基础，是翻译研究中一种整体性研究的尝试[1]。胡庚申(2013)进一步提出翻译生态学是以翻译生态、文本生态、翻译者群落生态为研究对象，分别对应译境、译本、译者，对三生(翻译生态、译本生命、译者生存)，研究三者(译境、译本、译者)之间的相互关系[2]。韩红建等(2017)提出，在适应性选择的过程中，译者是整个复杂系统中具有能动性和适应性的主体，在翻译过程中起着主导作用。因此翻译适应选择轮的核心理念为“译者中心”[3]，即译者需要适应生态环境，根据生态环境因地制宜地选择翻译策略翻译。宋燕等(2021)指出生态翻译学作为现在哲学思想转型的结果，其强调生态自我、生态平等、生态共生等哲学理念，从而具有很强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指导意义[4]。
3. 公示语概述
3.1. 公示语定义
吕和发等(2011)编著的《公示语翻译》中指出，公示语是指“公开和面对公众、告示、指示、提示、警示、标示与其生活、生产、生命、生态休戚相关的文字及图形信息”[5]。公示语面向社会大众发布的文字信息，具有告示、警示及提示等作用。王颖等(2011)提出与其他语言文字不同，公示语有着较强的交际功能[6]。公示语是国际化都市、国际旅游目的地语言环境、人文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公示语作为景区文化宣传的载体，是外籍游客了解景区的窗口，在宣传文化和展示景区形象上存在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处在全球化大背景下，规范、标准地使用公示语能够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消除文化隔阂，建立不同文化间的良性沟通。
3.2. 公示语翻译的作用
吕和发等(2011)提出，公示语翻译的目的在于向受众群体提供服务信息，根据不同的内容可分为功能性设施提示、警示性提示、限制性提示等[7]。公示语在提供社会公共信息服务的同时，公式语通过文字信息引导受众群体，公示语最为广泛的应用价值是公共信息服务价值。商静(2017)指出，从译文的特点来看，不同的景区公示语有着自身的特点，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不仅需正确使用词汇、语法，还需要要考虑到当地的环境及语境，选择最适合的生态翻译[8]。本文讨论的是景区公示语的汉日翻译，汉语和日语属于不同的语言生态系统，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能仅单纯地将汉语翻译成日语，还必须结合当地特色、目标语受众、文化背景等方面因素，规范使用语言能够让译文受众群体更好地了解当地文化，提升该地的国际形象，吸引更多外国游客前来观光旅游，达到带动区域旅游业的发展，从而促进经济发展。
4. 生态翻译学翻译方法指导下的景区公示语汉日翻译
胡庚申(2013)提出平衡是生态翻译学的核心理念，讲究“平衡术”，即翻译的策略与技巧，译者需根据不同的情景、对象等使用不同的翻译策略及技巧保证原文生态和译文生态的平衡[2]。商静(2017)认为，语言承载着大量的人类文化，文化是人类交际的目的与内容，交际依赖着语言作为媒介进行的，语言、文化、交际密不可分[8]。翻译时，要将原文文本与译文之间进行三个维度的转换，即通过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三个维度将文本进行适应性转换，保持原文生态和译文生态的平衡。公示语作为城市对外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翻译质量直接影响城市的国际化水平和外国游客的体验，在翻译公示语时遵循生态翻译学翻译方法能够提高译文质量。为评估南宁市青秀山景区的公示语日译翻译质量，笔者于2023年年末进入青秀山景区进行实地考察，共收集了167条公示语的汉日翻译，笔者挑选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译文运用生态翻译学的“三维”转换法进行分析并提供修改建议。
4.1. 语言维
商静(2017)提出语言维的转换是对文本进行语言形式的适应性转换，语言形式包括用词是否准确与句法是否得体，即译文的正确性[8]。汉语与日语属于不同的语言体系，日语是黏着语，特点是习惯在词与词之间添加助词表达之间的关系或表示其含义，而汉语是独立语无此特点。结合龙江华(2007)的归纳[9]与熊仁芳(2018)的总结[10]，景区公示语的汉日翻译不符合语言维的主要表现为(见表1所示)：
Table 1. The main manifestations of non-compliance with the dimensional language in Japanese Translation of Chinese Public signs
表1. 汉日翻译不符合语言维的主要表现
汉日翻译不符合语言维的主要表现 |
1 |
文字表记错误 |
(1) 日语印刷字体不当 |
(2) 日语书写格式错误 |
(3) 日语汉字书写错误； |
(4) 日语假名书写错误 |
(5) 浊音，拗音、促音等的书写错误 |
2 |
语法用词错误 |
(1) 词汇使用不当 |
(2) 语法错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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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信息失真 |
(1) 信息的
误译 |
(2) 信息的
漏译 |
(3) 信息增
补不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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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笔者实地调查，青秀山景区的公示语主要有以下语言维上的错误：
第一：语法用词错误
(1) 词汇使用不当
例1 禁止商业摄影录像
原译文：商業撮影·ビデオ禁止
笔者译：商業目的の撮影·録画禁止
例1中，中文“录像”原译文翻译成了“ビデオ”，带有名词的性质，没有将原文想要表达的动作含义正确地表达出来。根据《weblio辞書》2记载：“録画”一词表示“将图像记录在磁带、光盘或胶片等介质上，以便复制，也指图像”。由此可知，“録画”包含了摄影记录的动作含义，因此此公示语中“录像”可以翻译成“録画”。
例2 男卫生间，女卫生间
原译文：男性の部屋、女性の部屋
笔者译：男子トイレ、女子トイレ
例2中的根据《weblio辞書》记载：“部屋”是指房屋的几个部分，通常翻译成“房间”，或是旅馆中最贵的房间、相扑室的缩写。原译文用词错误，“トイレ”是“厕所”、“盥洗室”的缩写，也指休息室、洗手的地方。因此“男性の部屋”应改成“トイレ”更合适。
(2) 语法错误
例1 请勿在椅子上睡觉
原译文：椅子寝り禁止
笔者译：椅子の上で寝るのは禁止
此处原译文翻译的“寝り”为动词变形错误，“寝る”是一段动词，没有寝り这一变形，因此要翻译成正确的“寝る”，确保译文的正确性。
第二：信息失真
A信息增补不当
例1 桃花岛
原译文：桃之花島
笔者译：桃花島
例1直接按照原文翻译不仅能减少译者翻译的成本，还能使日本游客读懂字面含义。桃花岛原译文翻译成了“桃之花島”，根据《〈weblio辞書〉》(Wiktionary日本語版(日本語カテゴリ)3所记载：“之”有“これ(这/这个)”“の(的)”“ゆく(走)”“おいて(在)”“この(这/这个)”几种含义。按照原译文的翻译加译的“之”一字可能会造成歧义。原文想表达的含义是“会盛开桃花的地方”，中文原文带有文字美化的效果，暗指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享受美好的地方。日语中含有大量汉字，根据《weblio辞書》记载像“桃花島”这样的地方早在1752年就与日本有联系，因此，直接翻译的译文也能使日本人能理解这一词的含义。
例2 九狮璧
原译文：九匹獅子の壁
笔者译：九獅壁
例2中九狮壁是画有九头狮子像的一面墙，游客通过直接观赏便能理解名称的含义。原译文加译了数量词单位和格助词，译文缺乏简洁性。
4.2. 文化维
郑悦等(2014)提出语言是文化的载体，翻译的根本属性是文化转播[11]。因此译者在进行翻译的过程中除了将一种语言转换为另一种语言外，还需要注意语言背后的文化内涵。文化维讲究的是译者需要关注原语言和目标语言文化之间的交流与传递。在景区的汉日翻译中，不符合文化维的表现则是译文虽在用词、语法上无误，但由于译者没有考虑到中日文化等因素的差异就进行翻译，导致外国人阅读译文感到不习惯，严重时甚至造成误导，影响信息传递。汉语的公示语中富含汉语特色，而日语则需要简洁明晰，在进行文化维适应性转换时，需以外国游客能轻松理解公示语的含义为目的，多数情况下应当考虑到汉日两种语言的文化内涵，注重读者群体。
例1 视频监控(青秀山已装设视频监控系统，以加强保障公众人身安全)
原译文：公衆の安全を確保するため、ビデオ監視システムに装備されています。
笔者译：防犯カメラ作動中
例1翻译成日语公示语中很常用的“防犯カメラ作動中”4符合日本人日常表达习惯。
例2 园内机动车辆请限速行驶、限速30公里/小时
原译文：公園内では車の制限速度は30キロメートル／時間となっています
笔者译：公園内制限速度は時速30 kmです
例2参考《weblio辞書》日语中“時速○km”表示“千米每小时”，可以用国际单位“km/h”直接表示，使游客能清晰地读懂译文。
例3 珍贵树种展示园
原译文：珍貴樹種展示園
笔者译：希少樹木園
例3珍贵树种传达的是这种树木很稀有，参考《weblio辞書》“珍稀物种”翻译成“希少動物”因此“珍贵”一词可以翻译成“希少”，“樹種”一词在日语中不常用，且表达的是“樹木の種類(树的种类)”，泛指所有树木的种类，原文想表达的是具体的珍贵树木，有了种类范围的确定，因此这里笔者译成了“樹木”。笔者译的译文语言尽可能做到符合日语表达习惯。此外，“展示”一词省译后也不会影响原文的含义。
例4 请勿随地吐痰
原译文：唾を吐くな
笔者译：痰を吐くべからず
例4根据《weblio辞書》记载：一般情况下，在翻译招牌或标识等公示语时，一般会使用“べからず”来表示禁止的含义，则应当翻译成“吐くべからず”更符合日语表达习惯；“痰”一词在日语中的表达与中文相同，因此笔者译为“痰を吐くべからず”。
例5 禁止烟火
原译文：火気禁止
笔者译：火気厳禁
例5中的严禁烟火在可以对应由日本东京消防厅发布的“火気厳禁”一词5，采用日本内地公示语翻译可以让日本游客更能理解其内涵。
例6 普通票购票窗
原译文：普通チケット
笔者译：個人客受付
例6中的“普通购票窗”在中国指的是个人票(成人票)，原译文翻译的“普通チケット”含义不清，“普通”一词在日本《weblio辞書》中记载的含义为“与往常一样，没有变化的，司空见惯的事物。”这可能会导致日本游客不理解“普通”是指怎样的票，因此应将原文想表达个人票的含义翻译出来。另外景区购票窗是指提供购买门票、车票等服务的工作台，可以对应日语中的“受付”，即接待处，因此笔者译为“個人客受付”，从而达到使日本游客能清晰易懂的目的。
例7 中国–东盟友谊园占地150亩，是见证中国与东盟各国合作交流发展历程和深厚友谊的生态之园。
原译文：中国–アセアン親善園の敷地面積は150ムー余りで、中国とアセアン諸国合作交流発展暦程と深い親善を目睹した生態園である。
笔者译：中国–アセアン友好園の敷地面積は10ヘクタール余りで、中国とアセアン諸国合作交流発展歴程と深い親善を検証した生態園である。
例7中原译文忽视了我国与日本常用单位的差异问题，这里原文的150亩中的“1亩”等于0.0667公顷，原译文直接译成的“ムー”为日语中的“畝”，约合0.991公顷，与我国的亩不能作为同一单位看待，通过查询相关资料，亩要换成中日共同使用的“公顷”这一单位，即“ヘクタール”一词比较恰当，根据1公顷等于15亩来换算，150亩约等于10公顷，即翻译成“10ヘクタール”。
例8 中南半岛
原译文：中南半島
笔者译：インドシナ半島
例8为符合日本人语言习惯，达到合作原则目的，笔者译为日本常规用法比较恰当。“中南半島”是地名翻译不符合日语表达习惯，参考《weblio辞書》，中南半岛在日本称为“インドシナ半島”。
4.3. 交际维
译者在翻译景区公示语时，除了要注意语言形式与文化特点外，还需要管制汉日双语在以交际为目的的适应性转换，不能仅将原文的含义机械化地表达出来。董莲莲(2020)提出，不符合交际维的错误主要表现在景点译名不统一与“文化缺省”(缺少注释使游客理解含义) [12]。译名不统一容易使游客产生误解，造成理解上的混乱，而“文化缺省”则会使译文无法使游客了解其内涵，两种错误不利于信息的传递，甚至会影响景区形象。因此景区内的景点译名应当有统一的翻译标准，一些译名若有由来、或是涉及典故的话则需要加一些简单地注释方便游客理解。
4.3.1. 景点译名不统一
经过笔者实地调查，青秀山景区有以下译文存在景点译名不统一的情况(见表2所示)。
Table 2. The Situation of Inconsistent Translations of scenic area
表2. 景区译名不统一的情况
景点译名不统一 |
原文 |
原译文1 |
原译文2 |
建议统一改译 |
青少年科普研学基地 |
青少年科学及研修の営地 |
青少年サイエンス
研学キャンプ |
青少年科学及研修の営地 |
樱花园 |
サクラ園 |
桜花園 |
サクラ園 |
龙象塔 |
龍象タワー |
竜象塔 |
龍象塔 |
古道 |
古い歩道 |
古道 |
古道 |
苏铁 |
ソテツ |
蘇鉄 |
ソテツ |
4.3.2. “文化缺省”
针对青秀山景区“文化缺省”的错误，本文选取“香花园”的译文进行分析。
例 香花园
原译文：香花園
笔者译：香花(しょうか)園：花見の場所
例中“香花”在日语中读作“こうばな”，是指供佛的香火和花束，这与原文想表达的含义完全不同，因此应当将译文的“香花”加上与中文读音相似罗马音注音“香花(しょうか)”与日语的“香花”区别开来，避免给日本游客带来错误的理解。此外，还需要在译文后添加注释“花見の場所”注明这里是专门赏花的地方。
5. 结语
景区公示语的日译情况会影响一个地区的旅游业发展及外宣形象。本文以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青秀山景区的公示语汉日翻译为研究对象，从生态翻译学的视角下分析了该景区公示语的汉日翻译的典型错误。生态翻译学的翻译方法可以从“三维”即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展开运用，对景区公示语的翻译有着切实的指导作用。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程度不断加深，外国游客来华旅游的人次也会不断上升。近期我国放宽了对日入境的限制措施6，预计将会有更多的日本游客来到我国旅游。从景区建设出发，将南宁打造成为国际化大都市，景区公示语的日语翻译如何能做到规范性、准确性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从生态翻译学的角度出发，提升景区的译文质量能改善景区的国际语言环境，进而提升南宁市的国际形象。
NOTES
1广西与日本熊本县结好四十周年：交流合作结出累累硕果：http://wsb.gxzf.gov.cn/xwyw_48149/dfws_48154/t11924038.shtml。
2https://www.weblio.jp/cat/dictionary.
3http://ja.wiktionary.org/.
4https://www.prsoft.co.jp/camera/bouhan/stickers.
5日本東京消防庁：https://www.tfd.metro.tokyo.lg.jp/lfe/office_adv/kakisiyoukisei/kinsi.html。
6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大阪总领事馆《中国ビザ申請の事前予約廃止についてのお知らせ》：
http://osaka.china-consulate.gov.cn/jpn/xwdt/202312/t20231213_1120148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