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杰出代表,《故都的秋》展现了郁达夫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对生活、情感的细腻观察。这部作品不仅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重要地位,也因其独特的艺术风格而吸引了世界各地读者的关注。然而,文学作品的翻译不仅仅是文字的转换,更是跨越文化、时空的沟通与传递。《故都的秋》的翻译涉及到对郁达夫精湛艺术的再现与跨文化传达,译者需要在保持原作精神的同时,考虑目标读者的语言背景和文化认知,力求做到最佳的传达效果。
本文旨在以翻译美学为视角,深入分析张培基与王椒升的译本。通过比较两个版本在语言、文化、意境和读者接受度等方面的差异,探讨不同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所体现的美学理念和策略选择。通过这一研究,不仅可以深入理解《故都的秋》这一经典作品的多重魅力,也可以为文学翻译理论与实践提供新的思路与启示。
2. 翻译美学的理论阐释
纵观中西方翻译史,翻译理论注重探索翻译原则、翻译过程、翻译方法等涉及翻译科学性的问题。20世纪70年代以后,研究者逐渐用描述性方法来研究翻译,并深化了对翻译研究的认识。翻译美学这一理论正是以描述性翻译研究为背景在中国译界开始酝酿的[1]。朱光潜在20世纪80年代初提出“翻译美学”这一术语,旨在揭示美学对译学的特殊意义,用美学的观点来认识翻译的科学性和艺术性。
该理论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体现了中国传统译论与美学的深刻联系。翻译美学被界定为揭示译学的美学渊源,探讨美学对译学的特殊意义,并用美学的视角来认识翻译的科学性和艺术性。它关注翻译不同文本的审美标准,以及分析和解决语际转换中的美学问题。在中国,翻译美学的发展经历了多个阶段,特别是文学翻译领域取得了显著成果,从20世纪80年代起,翻译美学逐渐成为翻译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涉及文学翻译中的美学原则和审美问题。当前,翻译美学研究已初具规模,但仍需深入,研究不仅限于文学翻译,还扩展到了应用文体的翻译,强调不同文体翻译应遵循不同的美学原则,展现了翻译美学理论的广泛应用和持续发展的潜力。
3. 翻译美学视角下两英译本《故都的秋》对比赏析
《故都的秋》是郁达夫的富有特色的写景抒情散文名篇之一,文笔洒脱、清丽秀逸。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典雅质朴、独具个性的北国秋色图。该散文通篇给人美感,很好地体现了郁达夫散文的美学特征。那么要把这么优美的中文散文翻译成英文,译者就要尽可能地表现其美的特征,从翻译美学的视角,再现原文风采。
本文采用对比的分析法,从语言美学、文化传达、意境营造以及读者美学体验和接受度四个方面分析原文和译文,对比翻译过程中美感的再现。
3.1. 语言美学的表达与追求
汉语是极富中国特色的优美语言,汉语语言博大精深,在翻译的过程中,追求内容和语言的双重美,是一个翻译者应该具备的技能。翻译是一种理解和表达的过程,翻译者能否准确领悟所翻译内容的美的信息,并且将这种信息传达给读者,是评价其翻译质量的重要指标[2]。
例1:秋夜,西安的天空很美。
张培基译:On an autumn night, the sky of Xi’an was beautiful.
王椒升译:The sky over Xi’an was beautiful on an autumn night.
张培基译本更加注重文学节奏和语言韵味,将主语“秋夜”提到了句首,并使用了形容词短语“on an autumn night”提到句首,强调了秋夜的烘托下衬托出西安的美丽,点明时间背景,符合英语中先说时间地点再叙事的习惯。而王椒升译本则更加简洁明了,直接描述了西安秋夜的美丽,最后猜提到此番美景是发生在秋天的一个夜晚,这样的安排更加注重场景的直接呈现,语言通俗易懂,给读者一种画面感。此外,张培基使用了“the sky of Xi’an”,这里“of”表示所属关系,即西安拥有的天空。王椒升则用了“the sky over Xi’an”,这里的“over”则更加强调了天空覆盖在城市之上的空间位置感。
例2:古城墙在月光下苍白而寂静。
张培基译:Under the moonlight, the ancient city wall looked pale and silent.
王椒升译:The ancient city wall appeared pale and silent in the moonlight.
张培基译本通过“Under the moonlight”作为句首状语,这与原文的顺序一致,突出了月光的照耀下古城墙的苍白和寂静,即月光作为背景的重要性,语言更加文学化,为读者营造出一种特定的氛围。而王椒升译本则更加直接地描述了古城墙在月光下的样子,最后才提到是在月光下,凸显了古城墙的神秘与静谧。这样的安排可能会让读者更加专注于古城墙本身的形象,然后再理解这个形象是在何种环境下形成的。两者都成功地传达了原文中的情感色彩,即古城墙在月光照射下的那种苍白且寂静的美感。不过,张培基的版本可能更倾向于描述一个客观的画面,而王椒升的版本则增添了一丝主观的解读,使得描述更加细腻。
例3:柳树在微风中摇曳。
张培基译:The willows swayed in the breeze.
王椒升译:The willows were swaying in the gentle breeze.
张培基译本简洁地描述了柳树在微风中的摇曳,语言干练。而王椒升译本则通过“gentle breeze”这一形容词短语增加了微风的温柔和舒适感,更加生动地表现了场景,描述更加细腻,张培基使用了一般过去时(swayed),虽然在英语中一般过去时通常用于描述过去的动作,但在这里可以理解为描述一个具体的、正在进行的动作,给人一种动态的感觉。采用了主动语态,简洁明了,直接表达了柳树的动作,王椒升用了过去进行时(were swaying),强调了动作的持续性和进行状态,更加生动地描绘了柳树随风摇曳的场景。
例4:繁华的街道上行人匆匆。
张培基译:Pedestrians hurried along the bustling streets.
王椒升译:Pedestrians hurried along the busy streets.
两个译本都采用了“Pedestrians hurried”作为主语,强调了行人的匆忙。张培基译本使用了“bustling”一词突出了街道的繁华热闹,而王椒升译本则选择了“busy”这一词更加直接地描述了街道的情况。“Bustling”是一个形容词,主要用来描述繁忙、喧闹的场景,常用于形容人多、车多、街道拥挤的情况,“busy”一般用来描述某人或某事非常忙碌,强调的是一种持续的、紧张的工作状态。
3.2. 文化传达
语言是文化的部分反映,所以,翻译作为不同语言之间交流的重要渠道,不仅只是纯粹的语言文本代替,更是文化信息的相互移植[3]。
例5:他走过古老的街巷,感受着历史的沉淀。
张培基译:He walked through the ancient streets, feeling the accumulation of history.
王椒升译:He walked through the old streets, sensing the weight of history.
张培基译本中的“accumulation”更加强调了历史的积淀与沉淀,突出了历史的厚重感。而王椒升译本则使用了“weight”一词,更加直接地表达了历史的压迫感和重要性。“accumulation”强调的是通过时间的推移和有目的的活动导致的数量或质量的增加,侧重连续不断地,一点一滴地聚集,而“weight”则更多的关联到物体本身的物理属性或重要性。
例6:古城中的文化遗迹令人叹为观止。
张培基译:The cultural relics in the ancient city are breathtaking.
王椒升译:The cultural heritage in the old city is breathtaking.
张培基译本中的“cultural relics”这是一个较为通用的术语,广泛用于指代历史文物和古迹,强调了具体的文化遗迹,突出了历史的实体存在。而王椒升译本则使用了“cultural heritage”一词,这个术语更广泛,不仅包括具体的文物和古迹,还可以涵盖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传统技艺、节日等,更加强调了文化的传承和遗产的意义。从动词上来看张培基的翻译中使用了复数形式“relics”和“are”,强调了文化遗迹的多样性和数量。王椒升的翻译使用了单数形式“heritage”和“is”,强调了文化遗产的整体性和统一性。
例7:他沉浸在古老城市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一种超越时空的存在感。
张培基译:He immersed himself in the atmosphere of the ancient city, feeling a sense of existence beyond time and space.
王椒升译:He immersed himself in the atmosphere of the old city, feeling a sense of existence beyond time and space.
两个译本在这一片段中几乎没有太大差异,都突出了主人公在古老城市的氛围中感受到的超越时空的存在感。
例8:在古城墙上行走,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
张培基译:Walking on the ancient city wall, it’s like traveling through the river of time.
王椒升译:Walking on the old city wall is like traveling through the river of time.
两个译本都使用了“traveling through the river of time”这一形象生动的比喻,突出了穿越时空的感受。
3.3. 意境营造
翻译要求译者在深刻理解原作,把握原作精神实质的基础上,还要具有展现原作家的文学修养和艺术表现力的能力,以期传达出原作内容与形式浑然一体的艺术境界[4]。
例9:月光如水,洒在古巷中。
张培基译:Moonlight spilled like water in the ancient alley.
王椒升译:Moonlight poured like water into the ancient lane.
张培基译本中的“spilled”和“alley”搭配,其中使用了动词“spilled”(溢出),这个动词形象地描绘了月光像水一样从高处流淌下来,充满了动感和流动性。“in the ancient alley”(在古巷中)强调了月光洒在古巷内的位置。突出了月光柔和流动的意象,表现了一种温馨与宁静。而王椒升译本则使用了“poured”和“lane”,使用了动词“poured”(倾泻),这个动词同样形象地描绘了月光像水一样流下来,但“poured”比“spilled”更有力量感,给人一种更强烈的流动感。“into the ancient lane”(流入古巷)强调了月光从外部进入古巷的过程,更强调了月光的动态过程,更加强调了月光的流畅和倾泻,表现出一种壮美和宏伟的意境。
例10:夜色中,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
张培基译:In the night, there came the melodious sound of a distant qin.
王椒升译:In the darkness of the night, there came the melodious sound of a distant zither.
张培基译本中的“qin”一词直接音译使用了汉语中的乐器名称,更加贴近原文,但可能对不熟悉中国文化的读者造成一定的障碍。而王椒升译本则使用了“zither”,指的是类似古筝的弦乐器,保留了原文的意境,同时也更符合西方读者的审美习惯。
张培基与王椒升的翻译在意境营造与艺术再现方面展现出不同的特点。张培基译本更加注重直接表达原文的意象和情感,语言更加贴近原作,但可能对非中国文化背景的读者存在一定的障碍。而王椒升译本则更加注重在保留原作意境的同时,适度调整译文以符合目标读者的审美习惯,更具通俗易懂的特点。
3.4. 读者美学体验与接受度
接受美学常把作品和读者的关系放到文学研究的首位来考察,充分承认读者对作品意义和审美价值的创造性作用[5]。
例11:清晨,古城苏醒,露水晶莹。
张培基译:In the early morning, the ancient city woke up, with dew shining.
王椒升译:In the early morning, the ancient city woke up, dew glistening.
两个译本在这一片段中都保留了原文的意境,描述了清晨古城苏醒的场景。张培基译本中使用了“dew shining”这一形容词短语,这个动词强调了露珠在阳光下反射光芒的效果,但“shining”通常用来形容持续发光的状态,可能略显夸张,。而王椒升译本则使用了“glistening”这一动词形式,显露出露珠在清晨阳光下短暂而明亮的闪光效果,更符合实际情况,同时简洁生动地表达了露水晶莹的特点,更易于读者理解与接受。
例12:春风拂面,带来阵阵花香。
张培基译:The spring breeze brushed past, bringing waves of floral fragrance.
王椒升译:The spring breeze brushed against his face, bringing waves of flower fragrance.
两个译本在这一片段中都突出了春风带来的花香,但张培基译本中使用了更加抽象的“floral fragrance”一词,表达了花香的波涛汹涌,但可能对一些读者来说稍显生僻。而王椒升译本则直接使用了“flower fragrance”,更加通俗易懂,符合大多数读者的理解习惯。其中张培基的翻译“The spring breeze brushed past, bringing waves of floral fragrance.”使用了“brushed past”(拂过),这个动词短语形象地描绘了春风轻轻掠过的感觉,强调了春风的轻柔。王椒升的翻译“The spring breeze brushed against his face, bringing waves of flower fragrance.”使用了“brushed against his face”(拂过他的脸庞),这个动词短语不仅强调了春风的轻柔,还具体化了春风拂过的对象,增加了感官的体验。
例13:夕阳西下,天空染上了金黄色。
张培基译:As the sun sets, the sky is dyed golden.
王椒升译:As the sun sets, the sky is tinged with gold.
两个译本都描述了夕阳西下时天空变得金黄的场景,但张培基译本中使用了“dyed”这一动词,强调了天空被金黄色完全覆盖的壮观过程,传达了一种强烈而鲜明的视觉效果,语言更加生动。而王椒升译本则使用了“tinged”这一词更加隐喻地表达了天空被染上金黄的意象,更加抽象,传达了一种更加细腻和微妙的视觉效果,强调了天空中带有金色的色调,给人一种柔和而优雅的感觉。文化和语境适应来看张培基的翻译适合用于描述壮观的自然景观,强调视觉效果的强烈和鲜明;王椒升的翻译适合用于描述更加细腻和诗意的场景,强调视觉效果的柔和和优雅。
例14:绿树成荫,微风拂面。
张培基译:Shaded by green trees, a gentle breeze brushed past.
王椒升译:Shaded by green trees, a gentle breeze brushed against his face.
两个译本都描述了绿树成荫、微风拂面的情景,但张培基译本更加简洁明了,强调了绿树成荫的效果,但可能稍显平淡。而王椒升译本则通过“brushed against his face”这一动词短语,更加生动地表现了微风拂面的感觉,增强了读者的情感共鸣。
张培基与王椒升的翻译在读者美学体验与接受度方面各有特点。张培基译本更加注重原作的情感表达和意境描绘,语言更加抒情,但有时可能过于抽象或生僻。而王椒升译本则更注重读者的直观感受和易懂程度,语言更加通俗易懂,更符合大众审美习惯[6]。
4. 总结
张培基与王椒升的《故都的秋》译本在翻译美学方面呈现出各自独特的特点与价值。通过对比分析,可以发现张培基译本更注重原作的语言美感与文学风格的再现,其翻译更具有文学性和抒情性,突出了原作的意境与情感。而王椒升译本则更注重目标读者的理解与接受度,采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使得作品更贴近读者的生活和文化背景。
在文化传达方面,张培基译本更加忠实地传达了原作中的文化元素和意象,保留了原作的原汁原味。而王椒升译本则在传达文化时适度调整,以符合目标读者的审美习惯和文化背景,使得作品更易于被目标读者理解和接受。
在意境营造方面,张培基译本注重营造原作的情感氛围和意境美感,通过精炼的语言表达和生动的描写,使读者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作品所展现的美丽和深邃。而王椒升译本则更注重读者的直观感受和情感共鸣,通过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和形象生动的描写,使作品更贴近读者的生活经验和感受。
综上所述,张培基与王椒升的翻译各有其独特的美学追求与策略选择,为文学翻译实践提供了丰富的思路与启示。